偶有人低聲交談,言語間滿是對今日朝堂之事的揣測。
直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聖上駕到——”
刹那間,原本還在低聲交談的百官瞬間安靜下來,整齊跪地高呼。
龍袍加身的小皇帝穩步走上龍椅,威嚴的目光掃過衆人,開口:“衆愛卿平身。”
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氣勢。
十多年如一日,帶了些麻木。
禮部尚書谷峰率先出列,躬身道:“陛下,下月便是太後壽辰,臣已籌備妥當,拟定于宮中大擺筵席,恭賀太後千秋。”孝安帝微微點頭,神色和緩:“太後慈愛,壽辰一事定要辦得隆重,切不可有絲毫差錯。”
如今嘴裡說的“太後”,是當年長公主的生母憐妃娘娘。
這宮裡萬古紅顔枯,憐妃能活下來,也是因着被囚禁了一陣,精神不太正常。
從而逃過了殉葬。
戶部尚書顧仲元一臉愁容,上前啟奏:“陛下,南方多地遭遇洪澇,農田被淹,百姓受災嚴重,急需撥放赈災糧款,還請陛下定奪。”
孝安眉頭緊皺,目光凝重:“民生為重,即刻從國庫調糧撥款,務必保障百姓溫飽,地方官員須妥善安置受災民衆,若有貪腐渎職,嚴懲不貸。”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衆人紛紛側目。
隻見一位年輕侍郎不顧阻攔,匆匆跑上殿來,跪地叩首:“陛下,臣有緊急軍情禀報!”
孝安帝臉色微沉,卻未發怒:“起來說話,所報何事?”
那官員起身,氣喘籲籲道:“啟禀陛下,剛剛收到消息,商家軍成功奇襲北臨糧草大營,大敗北臨!”
朝堂瞬間沸騰,官員們紛紛露出驚喜之色,高聲稱贊。
“聽聞商将軍此番凱旋,可是大敗北臨,戰功赫赫啊!”一位文官低聲說道。
身旁的人微微颔首,眼中滿是敬佩:“是啊,商将軍年少有為,此次凱旋,必是朝堂一大幸事。”
正說着,殿外傳來一聲高喝:“宣商策将軍上殿!”
商策身着朝服,大步走進朝堂。
他的臉上帶着幾分戰場上的冷峻,卻眉眼間難掩意氣風發。
“臣商策,叩見陛下。”
龍椅之上,孝安帝面帶微笑,眼中滿是贊許:“商小将軍平身!此次你大敗北臨,揚我國威,實乃大功一件!朕定要重重賞賜!”
商策謝恩起身,退至一旁。
此時,左正道上前一步,手捧奏折,高聲說道:“陛下,臣有要事啟奏!臣與霖景縣令秦淩一同,已查明霖景軍饷案真相真兇,人證物證俱在,陳嘉佑雖已身死,但證據确鑿,此案北鎮撫司可圓滿了結!”
皇帝聞言,神色一凜:“好!左愛卿辦案得力,實乃朕之臂膀!”
左正道微頓,面上不卑不亢:“聖上,如今這苗榆林的确被冤,不知大理寺是否可以放人了?”
被點名的徐令撫面上一僵,此人總是與他對着幹。
忙向着孝安帝拱手:“既然此事已查明,大理寺即刻放人,還請聖上安心,莫要為此事再勞神。”
孝安帝默許。
随後細數功賞。
商策被封為鎮國大将軍,賞賜黃金千兩,良田百頃;
左正道官升一級,從正三品;
秦淩為官清正,頂阕州協領。
……
目光掃過朝堂,孝安帝笑着說道:“今日朝堂喜事連連,朕心甚悅。衆愛卿可有其他要事啟奏?”
朝堂之上一片安靜,無人再言。
孝安帝正欲宣布退朝,商策卻突然上前一步,單膝跪地,神色鄭重:“陛下,臣在此次征戰途中發現,左大人查辦的軍饷案,與北疆戰事緊密。若不是前期軍饷被克扣,将士們缺衣少食、兵器不足,我軍也不必費如此周折才取得勝利。”他微微一頓,接着說道:“在清查敵軍内應時,我們發現陳嘉佑此人不僅牽扯軍饷案,而且此人竟暗中豢養藏兵!”
此話一出,朝堂瞬間炸開了鍋,原本還井然有序的官員們瞬間慌亂起來,紛紛交頭接耳,臉上滿是震驚與惶恐。
“這陳嘉佑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豢養藏兵,這是謀逆之罪,罪不容誅啊!”
孝安帝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椅扶手,怒喝:“此事當真?陳嘉佑已死,可其黨羽絕不能姑息,務必徹查到底,一個都不能放過!”
商策重重叩首,聲音堅定:“陛下放心,臣定會全力協助左大人,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陛下和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孝安帝終究拂袖而去,衆人在惶惶中退了朝。
…………
霖景城隍廟。
青煙缭繞的密室深處,一滿面皺紋的老人撫摸着發舊聖旨的手忽然頓住。
暗門轉軸發出輕響,走進來的人跪地沉聲道:“父親,已全部處理好了。”
此人輪廓顯現,竟然是茶館的琴師——餘言。
前面站着的人轉過身——
“當年魏如衍敢用先帝遺诏逼宮……如今我們也來算計他一道。”他冷笑摩挲聖旨夾層,明黃絹帛裡赫然藏着真正的傳位诏書!
他的影子在牆上扭曲,“予言,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一切按計劃行事,絕不能有半點差池。”
跪地的人微微颔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