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小陣平。”半長發青年打斷幼馴染。
他笑着解圍:“第二個原因很簡單——想太多會徒增壓力。”
“具體的思考曆程可能是走不清楚的一團亂麻。與其苦惱于那些加重思維負擔的顧慮,不如換個簡單的方法來維持情緒穩定。或許不太積極,但‘把決定權交給直覺’也是成年人做事前減輕思維壓力的一種辦法。”
“室木前輩有類似感受嗎?”
室木洋二點頭。他貌似也對身邊這小孩說過類似的話。
萩原研二咬着吸管繼續說:“人與人之間的事很複雜,立場與行為上的沖突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想清楚的。如果你們真的過意不去,就多做點普世意義上的正面行為吧——至少在現在的位置上。”
他停頓了一下,很快恢複笑眯眯的樣子:“沉重的話題到此為止,我們來聊點輕松的事。”
“蜂蜜拿鐵的味道怎麼樣?”
在那之後,松田陣平全程沒有開口,隻是任由幼馴染代替自己交涉。萩原研二察言觀色的水平極好,談話時總會照顧到傾聽者的情緒,不會在語氣和用詞上産生壓迫感,或讓人感覺到被斥責。
室木洋二對此很受用。他和和氣氣地結束對話,送走兩位警官。
然後轉頭面對又變成安靜蘑菇的紅發大學生。
好眼熟。這孩子怎麼每次和他聊天後都會陷入沉思狀态,他貌似需要反省一下。
“在想什麼?”室木洋二上前拍拍小孩的肩膀。
古裡炎真小聲開口:“我在想另一位警校前輩。”
“那個黑發藍色貓眼的男生?”室木陷入思索,“那小子好像去做卧底了吧。我聽阿瑛說起過,他們兩個現在還是同事。”
“是的,”古裡炎真點頭,“我覺得萩原前輩和松田前輩也猜到了他們這位同期的去向。應該是考慮到需要在外人面前保密,就把這個話題避開了。”
“前輩,你覺得,我們......該如何去面對公安搜查官呢?”
他情緒低落的點就在這裡。
兩位爆處警官原諒他和室木洋二行為的原因有很多,包括他們(表現出的)個體行為尚且正義的事實、室木洋二的救命之恩、雙方的私交不錯、顧忌到更深層的勢力交鋒等。兩方,警察和黑.手.黨成員,在這間咖啡廳裡短暫握手言和。可他們此時此刻正遊走在生死邊緣的卧底搜查官同期呢?
松田和萩原不會猜不到諸伏景光的去向。他們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是因為卧底的身份需要對古裡炎真和室木洋二保密。但在私下裡,兩人一定也思考過如何去衡量公安搜查官和古裡炎真這個黑.手.黨之間的立場問題。
諸伏景光作為公安警察,為了維護國家穩定保護民衆的安危,隻能日夜堅守在無光的黑暗中。他和古裡炎真本該是敵人。但在此之前,他們也短暫跨越身份壁壘、有過輕松愉快的相處。古裡炎真苦惱的是,該如何去尊重支持諸伏景光的工作,如何去面對他們那些無名的英雄。
搜查官不單是立場驅使,他們本身也有在正義道路上的堅定信念。按常理來說,古裡炎真具有好友這一身份,應該是要提供正面的幫助與支持。
可他的初始立場又讓這件事顯得極為荒誕。
還有畢業後就沒有消息的降谷零。他在面對這位前輩時,也要經曆同樣的思維困境嗎。
室木洋二拍了拍古裡炎真的肩膀。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類似的想法,但是寺脅前輩——就是在我之前去爆處卧底的那位——他當警察是為了減輕自己内心的負罪感。如果不知道做什麼,就去做好事吧。那總沒錯不是嗎?”
“還有諸伏。如果擔心就讓阿瑛多陪陪他,”他說,“這小子能提供的幫助是實際存在的。動機......随便了,管它幹嘛。”
“嗯。”古裡炎真點頭。
他突然覺得萩原研二說得沒錯。
陷入大量思考是會放大思維負擔的。偶爾順從潛意識與直覺去行動也不壞。
隻要他還在做“正義”的事就可以了。
不過,說到諸伏景光......
“室木前輩和加賀美前輩熟悉嗎?”他問。
“那個大姐頭啊,”室木洋二有些頭疼,“她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
“沒有。”古裡炎真搖頭。他隻是想起半年前一次簡單的談心。
“我那時候很擔心與萩原和松田之間的相處。加賀美前輩當時寬慰我,說與他們見面更頻繁的前輩您才是會第一個面對‘正義審判’的人......”
室木洋二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結果我們一起被圍堵了。啊說到這個,還有很巧合的一件事。”
“我之前有特意說過吧,讓阿瑛避開點工藤優作。”
“他倒是遵守得很好,我們兩個倒是天天有機會見他。”
“也不是很頻繁吧,”古裡炎真小聲反駁,“經常遇見工藤先生的隻有前輩你诶。”
室木洋二:“......也對。”
“說起來,阿瑛現在在哪啊,歐洲?”
古裡炎真搖頭:“他回日本了,今天入境。”
“諸伏前輩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