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将軍,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馬車一路北上,晝夜奔波不停。
李月角盯着面前這位閉目養神,一言不發的男人。
蕭燼墨聞言沒有睜眼:“校正官大人有何意見?”
“聽聞将軍新得一支精銳,想必和兵部的齊大人關系匪淺吧?”
“……你确實要和我聊這事?”蕭燼墨悠悠睜開眼睛,他眉峰上挑,“你當真不怕我殺了你?”
“同為朝臣,自當關心朝堂局勢。”李月角順杆子上爬,“敢問将軍是如何說動尚書大人的?”
男人手指再次敲動,劍鞘規律作響。
他警告:“校正官大人關心太多,不見得是件好事。”
“不殺你,是因為你還有用。”蕭燼墨挪動視線,眸光似寒刃,“奉勸你一句,不要做多餘的事。”
李月角沒套出話,随即又沉默了許久。
蕭燼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他倒是想看看這女子究竟還有什麼花招。
道路崎岖不平,馬車很快再次颠簸了起來。
李月角被颠得心生煩躁,耳朵裡卻傳來車外扈從的警告聲:“将軍,前面好像有埋伏!”
話音一落,此刻正閉目養傷的蕭燼墨條件反射的睜開雙眼,瞬間抱劍起身,一把掀開簾子,朝車裡人甩下一句:“給我少動歪心思,好好待在這兒,你才能活命。”
李月角眼神微動,表面沒吭聲,内心早已開始盤算脫身之法。
她偷偷掀開簾子,隻見蕭燼墨一人持劍翻身上馬,毫不顧忌身上的傷勢,整個人充斥着肅殺之意。
“敢攔本将,找死!”
他一聲令下,長劍直指前方,兩列将士并作一列,攜劍殺至前方。
李月角轉頭看向後方,馬車隊伍駕入森林,周邊遍地是遮掩的灌木叢,似乎還有一條河流不知通往何處。
一個、二個……
她數清身後還有四名扈從跟随在側,頓時心生一計,一把掀開簾子大喊:“蕭将軍!隊伍裡混了細作!就在馬車後面——”
蕭燼墨側目一看,發現身後四人面面相觑,每個人都在互相懷疑對方身份。
李月角随手一指其中一人,急色道:“這人要行刺将軍!我看到他藏的匕首了!”
身旁将士聞言紛紛拔劍揮向他,那人神情慌張,急忙辯解道:“不是我!我沒有!是她在撒謊!”
與此同時,淩空一支羽箭正中那人的眉心。
不好。李月角頓時眼神一凜。
她言随法出,後面果真來了一幫刺客,與前方埋伏來了個前後夾擊,直直殺向蕭燼墨那一方。
後方弓箭手肌肉緊繃,拉滿弓弦,羽箭瞬間釋放——
铛!!
幾位扈從反應極快,還有一人閃身擋下箭矢,他高喊道:“将軍快走!!”
察覺到刺客即将靠近馬車,蕭燼墨當即掉轉馬頭,他一邊躲避飛箭流矢,奔至馬車側處,倚窗輕飄飄來了一句:“李大人,你還安好吧?”
馬車受驚狂奔,女子躲在裡面定然是不好受的。
李月角被迫趴下,車簾帷幕迎風狂舞。
她聽出了蕭燼墨言下的消遣之意。
“對不住,本将仇人委實太多,”男人肆意張狂,擡手割下刺客的頭顱,“隻能再委屈大人一會了——!”
他踏馬翻越,将敵方騎兵引至一處,踩着對面騎兵槍杆淩空而上,劍刃反身一揮。
血濺當場,屍體滾落至地,落單騎兵招架不住,隊伍接二連三覆沒。
就在此時,一個魁梧騎兵抛出鐵索鈎爪,鐵爪牢牢鎖住馬車背後,一旁閃出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刺客順勢踏鎖直上。
蕭燼墨剛斬下其中一人首級,眼底血色盡染:“近車者死!”
他搶走敵人長槍,用力投擲魁梧騎兵胸膛,長槍竟把人捅了個對穿。
那名女刺客眼見同伴已死,捏出飛镖暗器丢至蕭燼墨所騎馬匹雙目,手法精準無比。
戰馬失明,嘶吼鳴叫,狂躁不止。
蕭燼墨被迫棄馬,橫躍至車輿軒窗,李月角透過車窗看到他身上傷口盡數崩裂,溢出的鮮血與敵人血水混糅一處。
男人臉上滿是一副渴望飲血嗜殺的表情。
瘋了。
李月角心髒狂跳不止。
她還從未見過像他這般殺入魔怔的可怕人物。
同一時間,李月角感受到車廂頂端有人走動,于是便大喊:“将軍,小心頭頂!”
潛于車頂的女刺客身手靈敏異常,她掏出腰間雙刀,兩三步揮至底下之人——
蕭燼墨冷哼一聲,飛身躍至車頂,與那刺客纏鬥起來。女刺客力道不敵他,而是擅用巧勁,雙方一時間搏鬥得難舍難分。
車輿上方時不時有利刃刺穿,馬車臨近支離破碎的邊緣。
“系統!”李月角眼看小命不保,不得不召喚場外救援:“出來幫我!”
與此同時,蕭燼墨長劍插頂,他隻憑雙手按住了刺客即将劈砍而下的雙刀,膝蓋重擊此人腹部,女人頓時咳出血來,目露兇光。
“瞧這陣仗,你是兵部派來的人?”蕭燼墨擊落雙刀,不屑一顧道:“連手下的狗都和主子一樣,手段下作。”
“哼,”他冷笑道,“想殺本将,憑你還差了遠。”
“找死!”女刺客憤然道。
蕭燼墨正欲再戰,餘光卻瞥見有人偷偷摸摸,行事鬼祟。
他目睹了李月角隻身一人從馬車上縱身一躍,跳至被羽箭擊殺的無主之馬上的全程。
“駕!”
“别下馬車!”
李月角與他同時出聲,動作意圖卻南轅北轍。
女子全程一氣呵成,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唯恐慢下半分,她一拍馬臀,霎時間疾馳而去。
蕭燼墨低聲罵了一句,随即不再戀戰。
他迅速跳向前車的馬背,砍斷了拖車的缰繩,朝着那抹绯紅身影,不得不快馬加鞭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