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少女身着一襲藕荷色的齊胸襦裙,一頭青絲垂落在纖細的腰間,肌膚雪白,雙眸似一泓清澈的湖水,長長的睫毛像兩把精緻的小刷子,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
許是她傻傻的站在那太過明顯,謝鶴安望過來的瞬間,眼神也隻是淡淡的掃過,目光仿若一泓平靜的湖水,未激起半分漣漪,随後便準備轉身離開。
元汐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叫住了他:“等等!”
謝鶴安聽到身後的呼喊,腳步微微一頓,卻沒回頭,隻是站在那。
“有什麼事嗎?”
糾結半晌,元汐咬咬嘴唇,便快步走到謝鶴安身前,仰起頭對他說:“謝哥哥,沒想到你被皇上欽點為十皇子的啟蒙師父,今日啟蒙儀式上,你特别的厲害,我特别崇拜你!”
元汐的臉上笑容格外真誠。
謝鶴安神色平靜,回應道:“多謝誇獎,不過略盡分内之事。”
謝哥哥也太過自謙了。
元汐呵呵笑着,在腦子裡絞盡腦汁的想着該怎麼回答。
一時間,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
忽然夜風吹過,周遭的樹葉沙沙作響。
元汐不自覺的咬了咬嘴唇,心裡明明有很多話,此刻在他冷淡的表情裡,仿佛都堵在了嗓子眼,不知從何說起。
她發現好像自從他們重逢後,一直都是她在主動,她主動搭話,主動送飯,主動過去問好。
如果她沒有行動的話,謝鶴安連半點反應也沒有。
從始至終,他好像都仿佛是一個局外人,冷靜的觀望着這一切。
明明年少時,他還不像現在這樣的冷,至少會主動跟她說話。
他真的讨厭她嗎。
可是,他似乎也沒有對她惡語相向。
謝鶴安靜靜的站着,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他的睫毛濃密而修長,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那雙眼眸波瀾不驚,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寂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謝鶴安忽然開口:“若無别的事,我先走了。”
元汐愣了下,眼見他真的準備離開,立馬有些急了,下意識的伸手牽住他的手:“别走!”
謝鶴安再次停了下來,側過臉,目光落在那隻手上。
元汐先是一愣,臉上一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冒失。
她是現代人,可謝哥哥是古代人啊,在這個時代男女授受不親!
就是在現在,她貿然牽起對方的手,也很奇怪。
元汐強忍着尴尬,急急忙忙的道歉:“對……對不起,謝哥哥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我實在是一時沖動……你别見怪!”
元汐臉上燥的厲害,一直低着頭,沒敢看他。
謝鶴安平靜的看着元汐,眼神中閃過一絲隐晦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就這樣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讓人難以捉摸。
到最後,他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因為腿疾的緣故,他的腳步很輕,在寂靜的庭院裡卻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她的心裡。
元汐緩緩擡頭,望着謝鶴安離去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失落跟迷茫。
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才低下頭,虛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懊惱的喃喃自語。
“你這死嘴,一到關鍵時刻就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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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蒙儀式的第二日,順帝便宣布十皇子劉睿進怡春園讀書。
怡春園乃是順帝主要居住跟處理政務的地方,以往從沒有皇子能得到順帝的親自教導,連太子都是由上書房翰林院的學士們教導的。
此舉一出,立時朝野上下震動。
按理說,這年順帝已經年近七旬,這在大兖朝來說,已算得是一個長壽的歲數了,順帝三十二年立太子,如今已過了三十多年,天下既定,偏這時順帝又突然格外偏寵一個年僅幾歲的小皇子,不能不引起一衆朝中重臣猜想。
昨日啟蒙宴上那一番寄予厚望的話,今日又特召十皇子進怡春園讀書,這是其他皇子連同太子本人都從未享受過的殊榮。
還沒容大臣們消化,緊接着午間時分,順帝又突發明诏,着晉十皇子的生母劉氏為妃,賜号“賢貞”。
此诏頓時像一顆炸彈,讓本就滾燙的朝野油鍋立時火花四濺。
從才人到妃子,這是一下子生生的跨了三個等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