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跪在地上涕泗橫流,恨不能以頭搶地,隻是顧念還有一家老小,一時間也不敢多言一句,生怕再多吭一聲,被尊上嫌棄聒噪就地斬殺……
海域的魔尊,妖界之主,一向都是世襲,但海域妖界一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曆代尊崇武力為上,但凡能殺了曆代魔尊,便可取而代之。
自這位新魔尊奪位之後,每一年,都能收到妖界各個物種送過來的絕美女妖。
新魔尊知曉,這些不過是海域的老東西們用來讨好他這個半道上篡位的新魔尊的手段罷了。
明裡暗裡便想着找到他的軟肋,好一舉殲滅他的勢力,重新恢複世襲的魚人王族。
然而,衆海妖并不完全知曉這位新魔尊心中的神女長得何等模樣,隻是按照神女舊物的氣息,但凡身上有就幾分相似的,便毫不猶豫抓來往王宮裡送。
按照以往的慣例,那些個女妖們一個個害怕得不敢反抗,想逃又逃不脫,想着就算回到了本族也無濟于事,甚至還會因為沒能得到新魔尊的歡心而使家族受辱,被族中的那些長老折磨而死。
思既如此,女妖們覺着,就算不被家族的長老們逼死,也會被這位新魔尊用盡狠厲的手段折磨而死,左右都是死,倒不如自個兒給自個兒一個痛快。
不少自戕被醫妖及時救回來的女妖們便被新魔尊下令丢回各族之中,任憑女妖們家族的長老處置。
通常情況下,長老們把這些被拒婚的女妖們視作眼中釘,更是在家族中引以為恥,不少的女妖們又被賣回了煙香閣的拍賣會現場,供買客們重金帶回家中繼續折磨。
久而久之,海域妖界的傳聞越來越離譜。
以至于,現如今大家都認可的話術,便是這位新魔尊殺妖不眨眼,從不懂憐香惜玉為何物,一心找神女找不到,成了失心瘋,如今專門以折磨貌美的女妖為樂。
折磨膩了便将那些女妖們遣送回家族的長老手裡,下場極為凄厲。
坐在斑斓魚聚攏為座,七彩曙色的水母們作為帳簾的寶辇裡,徐星落攏了攏開了半肩的紅衣衣襟,打了個寒噤,這海底的溫度和百花谷沒差多少,冷得很是徹底,若不是那壯漢魚事先喂給她們這些女妖的藥丸,怕是還沒撐到一個時辰,便要成了一款款冷凍版女妖雕塑。
其餘的女妖們一個個挨着彼此,壓低了聲音,肆意讨論着這位新魔尊的黑面獠牙的恐怖之相,随即又想到自個兒大好的青春妖生,便要葬送在這魔域王宮之中,實在讓妖心有不甘。
卻又無濟于事。
正如她們背後那一個個家族,照樣也是吞噬妖心的罪魁禍首。
前後都是沒什麼好的去處,也怪不得從前不少的女妖們尋死覓活的。
耳邊忽而又響起來女妖們隐隐的哭聲,徐星落暗暗歎了口氣,看來不僅是人界如此,妖界的女妖們也過得這般凄慘,真真令人扼腕。
“叮叮當……”
徐星落擡手間,餘光瞥見了腕間的那串金質鈴铛,愣了下。
還真是……惡趣味。
好不容易逃出百花谷,被漩渦卷入海域妖界,如今又要淪為讨好魔尊的玩物。
對此,徐星落并不甘心。
弱者才會抱怨環境和命運不公,她偏偏要将衆人都以為的死路,走出一條步步生花的活路來。
穿着魚怪們給她備好的一襲清透的紅衣,蒙着紅紗,額間垂挂着貝殼與珍珠制成的珠簾,徐星落赤着足尖落了地,随着侍從們點亮的熒光魚燈籠,一步步走到了宮徑上。
若她還是原來的小紅茶,便是疑惑這海域的魔尊的寝宮外為何布景像極了夢中見過的雲霄峰……
但如今,她身為玩家,就算再沉浸在角色中,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激得想起了神女手下那個孽徒風止……
倘若這魔尊,當真是那風止,她定要叫他支楞起來,好好肅整妖界與海域,為這些身世命運悲慘的女妖們做點什麼才好。
思及如此,徐星落原本有過片刻動搖的心思在此刻變得異常堅定了許多。
不論是作為神女,還是小紅茶妖,徐星落都不願意瞧見女妖們如此境地。
如今她人微言輕,靈力微弱,自然不可能殺了那魔尊在海域稱王,改革妖界的制度,但她可以好好利用這魔尊,借他的手行事,可方便多了。
“嘩啦……”
一陣海水被急流卷動的聲響傳入耳中。
徐星落下意識心下一凜。
衆女妖也跟着頓住了腳步,僵住了身形。
周圍亮如白晝的夜明珠晃動了好幾下,原本嵌在在珊瑚雕成的假山上佁然不動,此刻卻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響,極為刺耳。
前頭領路的侍從亦是拿不穩手裡的熒光宮燈,擡手摸了摸額側,魚頭臉露出了極為驚恐的神情。
“諸位,莫,莫要慌張,且在此候着,聽,敬聽吩咐便是。”
徐星落和其她女妖們紛紛對觑了一眼,如今這情狀,怎麼看怎麼看都是這魚頭臉侍從比較緊張和慌亂罷?
不,不對。
這侍從在王宮的時日比她們都長,如今這般異樣,怕不是王宮裡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又或者,那魔尊此刻又在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