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濕熱裹着巷尾的魚腥味,黏在三人汗濕的後背上。唐仁一腳踢開擋路的果殼,鑲金門牙在陽光下晃得刺眼:“我真沒殺人呀,我自己丢不知道怎麼回事啦。”
秦風拽住他後衣領,結巴腔裡壓着火,“那,那警察追你、你怎麼解釋?”
周南抱臂倚在電線杆旁,将長發捋到耳後,涼飕飕補刀,“也可能是夢遊殺人,建議申請精神鑒定——畢竟你每天抱着招财貓睡覺,保不齊被貓妖附身”
“喂!小周妹妹你幫哪邊的啊!”唐仁蹦起來,頭頂的卷毛蹭過低垂的電線,滋啦爆出一串火花。他縮了縮脖子,“我真不知道啦,剛剛有個撲街給我打電話,說我殺人要被抓了,叫我趕緊跑路。”
跑的太急有點岔氣,秦風叉着腰喘粗氣,皺眉時眼尾挑起鋒利的弧度,“那、那你殺誰了?”
嫌疑人自己全然一副狀況外的神情:“我集己也不知道啊……我殺誰了?”
唐仁突然原地轉圈,對着空氣指指點點,“殺魚算不算?上周市場阿婆說我殺價太狠像謀殺……?”
“我、我問你呢,你殺、殺誰了?”
“對呀我到底殺誰了?為什麼呢為什……”
唐仁已經演變成自言自語,俨然一副聽不進去話,要陷入自我懷疑的程度。周南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打斷了他的喃喃自語,清脆的“啪”聲聽起來就疼。
“你打我?”唐仁總算清醒過來,捂着腦袋叫疼。
周南用手順了順額前跑亂的劉海,雛菊發夾在奔逃過程中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你快走火入魔了,我叫叫你。”
一旁靜默的秦風突然擡頭,拽住起身本意要走的周南,剛要開口,巷口突然傳來鋼管拖地的刺耳摩擦聲。三人兩頭堵住去路,領頭的小眼鏡咧嘴一笑,東北腔混着泰語噴出:“唐仁,黃金哪呢?”
“黃、黃金?”唐仁瞬間竄到秦風背後,探出半顆腦袋,“我賬戶餘額都沒黃金重啦!”
鋼管呼嘯劈下的瞬間,周南抓起牆角的竹筐砸過去,爛菜葉糊了壯漢一臉。唐仁趁機掏出防狼噴霧亂噴,辣得壯漢們涕淚橫流:“最新款魔鬼椒精華,送你啦!”
“你什麼時候從我包裡拿走的!”周南怒吼一聲,手上動作卻毫不猶豫,抄起竹竿朝壯漢頭狠狠來了一敲。
混亂中,秦風拽着周南往晾衣杆的床單後躲,卻無意踩中唐仁之前丢下的菠蘿殼摔作一團。周南的手肘抵在他胸口,鼻尖蹭過他汗濕的下巴,秦風才發現她其實瞳色很淺,陽光在睫毛搭成的弦上震顫時,他看見自己的影子碎在對方的瞳仁裡,像跌進一杯搖晃的威士忌,浮沉間泛起細小的琥珀光影。
周南沒有過多旖旎,她甚至沒注意到身下人有什麼不對勁,立刻手撐地翻身起來,擡腿一個直踢正中小卷毛□□。很有力度,後者捂着裆面色扭曲地倒了下去。
周南小時候身體弱,為了強身健體學過好幾年跆拳道,當年考到紅帶就因為學業繁忙擱置,現在活動一下居然還有本能反應,難道是老兵回歸禮包?
她本來還有點沾沾自喜,嘴角都上揚了一點狡黠的笑意,結果莫名感覺到頭側一股寒意。
周南打了個寒顫,轉過頭,黑漆漆的槍口抵在她太陽穴,小眼鏡的手指已經扣上了槍栓,看起來是貨真價實的家夥。
我靠,不按套路出牌啊兄弟。
秦風被她護在身後,此刻一看情勢不對立馬換上一副讨好的笑:“别、别這樣,有話好、好好說……”
“你們踹裆時怎麼沒想到好好說呢。”小眼鏡笑的威脅意味滿滿,“套上,帶走!”
“救命啊!綁架啦!”
麻袋套頭的刹那,周南第一個聽見的是唐仁的慘叫。
廢棄工廠的鐵皮棚頂漏個大洞,陽光從那傾洩而下,正正照在唐仁臉上。他身體非常識時務,自然曬醒的比巴掌叫醒服務更快。
“金子呢?”小眼鏡開場語真是一成不變,旁邊一卷毛一壯漢左右護法,一看就不是什麼靠譜的金三角。
唐仁臉上的傷疼的他龇牙咧嘴,看起來頗為委屈:“什麼金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