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要去找那個綠頭發的家夥嗎?”
“不是綠頭發的家夥,是岸邊露伴。他是我一直都很尊敬的漫畫家,所以我的确打算答應他的邀請去他家,參觀他的畫室。”
“那好吧,隻是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他怎麼看都不像個好人……”
東方仗助一手撐着下巴,嘀嘀咕咕地說着岸邊露伴的壞話。
“這樣嗎?”
白石彌希失笑。岸邊露伴真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正面形象,就連和他接觸不多的東方仗助都不覺得他是個好人。
“我們是高中同學,他比我高一屆,雖然也不算很了解他,但他絕對不是壞人。至少不是安傑羅、音石明那樣的家夥。所以放心吧,我不會出事的。”
高中同學?
熟悉的記憶被喚醒,東方仗助脫口問道:“那張合照!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他嗎?”
白石彌希一愣:“你還記得?”
——這可是少數幾個彌希親近的男性,他怎麼可能忘得掉!
東方仗助支支吾吾了一陣:“畢竟是從來沒見過的、高中時期的彌希姐,印象比較深刻。”
高中時期的她……
白石彌希微微有些出神。
盡管距離照片拍攝才過去了兩年,再回首那時青澀懵懂的自己,簡直恍如隔世。
“但就算是見高中的老同學,也不至于穿這麼隆重吧?”
“很隆重嗎?”
白石彌希疑惑地前後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五月,天氣逐漸熱起來了,她隻穿了簡單的吊帶裙,自上而下白色至深藍的漸變有如泛着泡沫的海浪,綢緞的材質顯出身體的曲線,步履搖曳間,在陽光下溫柔地漾着微波。她還穿了一件雪紡的長袖外套,胸口與肩頸半遮半露的,還能隐約看見布料下雪白的皮膚。
東方仗助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一想到她特意打扮是為了見綠頭發的家夥,酸水就咕嘟咕嘟從心底冒了出來,舌根都滿是酸澀的苦味。
“平時都沒見你這麼穿過——”
看着彌希越發茫然的表情,東方仗助無精打采地說:“算了,沒什麼。”
白石彌希疑惑地再次确認道:“總覺得你還有話想說,真的沒事嗎?”
東方仗助在這一瞬間的确閃過一個惡劣的念頭:要是他說自己不舒服生病了,彌希一定會留下來照顧他的。
但那也太惡劣了。
這畢竟是彌希非常期待的見面,就算他怎麼看綠頭發的家夥都不順眼,但他的确沒有幹涉彌希決定的權力,更别說為了自己的私心而破壞她期待的“約會”了——啊,果然還是很生氣!
東方仗助“啧”了一聲,反而催促道:“真的沒事!時間差不多了,你快出發吧。”
他把彌希推到玄關,順手拿了個帽子蓋在她頭上:“路上小心。”
仗助雖然大大咧咧的,動作卻很輕柔,白石彌希隻感到發間被輕柔地碰了一下,像是被拍了拍頭。她有些慌張地擡頭,卻隻看見少年正認真專注地為她調整帽檐的弧度。
有如天空,有如海洋,寬廣又溫柔的湛藍雙瞳裡,隻倒映了她一個人。
那雙手明明與她隔了一段距離,耳畔卻能感受到蓬勃的熱意,帶起一陣輕微的顫栗。她似有所覺,忍不住想後退一步,卻發現仗助自始自終都恪守着一點距離——一臂之遙,俯身才能碰到她,不至于讓她覺得不适。
白石彌希恍神間,東方仗助已經幫她整理好了帽子,撐着門沿對她露出酸溜溜的笑:“都弄好啦!不要被那個綠頭發的家夥迷惑,要記得早點回來!”
白石彌希扶着帽檐,輕輕瞪他一眼:“在我回來之前,記得把劃好的習題做了。明天補習的時候我要跟你好好讨論一下下次的小測——”
東方仗助默默地把門關上了,又露出一個小縫,可憐兮兮地伸出一隻手,對她揮了揮,然後縮了回去。
現在的東方仗助又跟以前一樣,隻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了。
白石彌希松了口氣,又莫名覺得有些怅然。
隻是這些思緒有如入海的水珠,在陽光下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