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露伴的房子坐落在杜王町的富人區,加上閣樓共有三層的豪宅帶有帶前庭、後院、車庫,占地面積也是東方家的一到兩倍。大約是最近才購入,重新裝修過,新漆過的外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白石彌希到的時候,遠遠看見有人拿着簽名版和漫畫書,探頭探腦地在門前按門鈴。他等了好一陣,門内一直沒人回應,失望地離開了。
難道岸邊露伴不在家嗎?白石彌希又看了眼手表,她與岸邊露伴的确約在這個時間沒錯。她試探地走上前,正要按響門鈴時——
被雨中人加強過的聽力敏銳地察覺到了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有人,而且就在門後!
白石彌希腦内一瞬間劃過種種情況,尤其是岸邊露伴的死狀——杜王町裡的替身使者實在太多,她沒辦法不多想!正當她極其緊張地呼喚出雨中人打算偵察一下房子内部到底什麼情況時,房門突然開了一條縫,一隻手緩緩自其中伸出!
有破綻!
管他到底是什麼人,白石彌希條件反射地給了對方一拳!
“——好痛!你在幹什麼!”
岸邊露伴吃痛地叫出聲,反手将白石彌希拉入房内,然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白石彌希驚慌地想要撲上去檢查,又害怕動作太唐突反而讓事态變得更嚴重。
“對不起!你沒事吧!”
“你覺得呢?”
白石彌希定睛一看,岸邊露伴捂着鼻子仰着頭,手下緩緩淌出一點血,眼底還泛了點生理性淚光。
完蛋了!
這三個字在她心底無限回響。
她欲哭無淚:先不論岸邊露伴本人會不會生氣,又會不會暗暗記下這件事報複回來。她期待了這麼久的見面,竟然是以一拳把岸邊露伴打出鼻血為開場!
盡管她尴尬得恨不得破窗而逃,但眼下的情況必須得先解決。她兵荒馬亂地幫岸邊露伴處理了一下血迹。幸好她的力度不算大,鼻血一會兒就停了。
“這個見面禮可真了不起。”岸邊露伴按着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原來女性的力氣能到這個程度,我了解了。”
——這個語氣怎麼聽都很有問題!她絕對完蛋了!也不知還能不能看到漫畫原案,她還準備了簽名版,恐怕簽名也拿不到了。說起來,她該不會被扔出去吧?如果是岸邊露伴的話,這也不是不可能……
自知理虧,白石彌希非常悲傷地垂着頭,小聲解釋道:“我看見有人敲門,很久都沒人應聲,我還以為你不在家。所以門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小偷強盜之類,就直接動手了……很抱歉。”
“行了,我知道。”岸邊露伴斜睨了她一眼:“我不開門隻是因為懶得應付無聊的家夥,假裝不在家而已。至于你?啊,你是我特意邀請的客人,不計入此列。”
他一邊說着客套話,一邊假模假樣地堆出笑臉,話裡話外的意思總讓白石彌希感覺到某種詭異的涼意。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岸邊露伴懶洋洋地轉身走上樓梯,又轉身邀請道:“不過來嗎?畫室就在樓上,有不少廢案和原稿。而且下周就要交稿,我已經把下回的連載畫完了,你不打算來看看嗎?”
“我……”
眼前的誘惑讓白石彌希抛下一切顧慮。她一咬牙,蹭蹭跟上岸邊露伴的步伐。
不出所料,岸邊露伴的畫室相當大。中間是一張做工優良的畫桌,零零散散地放了顔料畫筆之類的物品,還有一個敞口的牛皮紙袋,裝着整齊的一沓紙,想必就是岸邊露伴所說、下周就要上交的原稿了。
說起來,這疊用過的畫紙看着還挺眼熟的——白石彌希凝神多看了兩眼,突然想起來,這是岸邊露伴第一次去東尼歐的餐廳吃飯時,挎包裡藏着的畫紙!
盡管間隔這麼長時間,并不是一模一樣的同一份畫稿,但從紋樣和材質來看,的确是岸邊露伴的畫紙沒錯!
話又說回來,岸邊露伴為什麼要把畫稿帶去餐廳?尤其餐廳這種有可能弄髒畫稿的地方,他是獨自一人用餐,并不是與編輯一類的人約定見面,完全沒有随身攜帶畫稿的必要。更何況,他那時覺得托拉薩迪餐廳可疑,擺明了是去取材的,甚至帶了照相機。要是東尼歐先生真的被他惹怒,兩方發生沖突,他還要分神注意保護畫稿不被損壞——畫稿又不像照相機,他能掄起照相機砸人,總不至于用畫稿打人吧?
一個對自己的畫極端珍視的人,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嗎?
被誘惑沖昏了的頭腦略微清醒了些,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疑心又重新回歸,白石彌希站在畫室門口略有猶豫,背後突然被岸邊露伴輕輕地推了一把。
站在她身側的岸邊露伴的話音裡帶着笑意:“好不容易把你邀請到這裡,可不能就這麼退縮啊!”
白石彌希遲疑地回頭:“什麼……?”
岸邊露伴不知何時拿着一張畫過的稿紙,正舉在她眼前!
事已至此,就算白石彌希再怎麼遲鈍,也發現了這個事實——
舉着畫稿的岸邊露伴喊道:“天堂之門!”
——他也是一個替身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