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J〇MP漫畫的讀者來信。”
白石彌希有點緊張地說。
“岸邊老師竟然是漫畫家……這是我從他和别人的閑聊裡聽到的。我去找了他的漫畫,居然在J〇MP上連載!這麼年輕就能在這個等級的雜志上連載漫畫,他絕對是天才吧!”
“你冷靜一點——”
“而且我也錯怪他了!我翻了翻前幾話,發現有個地方的劇情是男主對戰異形巨蟲,那些蟲子的形象就是之前岸邊學長抓的那些!他并不是特意捉弄别人,也不是心理變态,隻是在畫漫畫而已!”
“我理解你很崇拜他,但普通人也不會為了畫漫畫,親手去抓蟲子、又親手折磨死吧?”
“所以岸邊老師才與衆不同啊!”
“……沒救了。”辻彩一言難盡地看着白石彌希:“說起來,你連往期的漫畫都一起買了,零用錢還撐得住嗎?”
被戳中死穴,白石彌希沉默一陣,心虛地說:“我有在打工。”
辻彩知道她平常為了打工有多拼命,又看了眼彌希的午餐,依舊是梅子飯團。她不由得歎了口氣,從自己的餐盒裡叉起半塊水果,塞到彌希嘴裡。
“唔……總而言之,J〇MP非常在意作品的人氣,如果某個漫畫連續十周都在人氣排行榜的末尾,連載就會被強制叫停。我不是擔心岸邊學長的實力,實際上,我覺得他絕對能拿‘最受歡迎作品’的前幾位。但我還是想支持他。”
白石彌希的聲音弱了下來,露出希冀的目光:“當然,如果他會看到我的心意……就更好了。”
辻彩又看了一眼手中讓人一言難盡的畫本,欲言又止。
“你想用這幅畫表達心意?是不是稍微有點……”
“困難?”白石彌希小聲辯解:“你可以看看我的練習,我覺得我有進步啦。”
辻彩翻了翻手上的畫本。
老實說在看到最開始那副大作時,辻彩覺得美術社一定是相當缺人,才會連這個水平的人都願意拉進社團。但她淺淺看了幾張素描臨摹練習,反倒中規中矩的,沒有她自己的創作那麼驚人。
“嗯?”
辻彩注意到紙張的邊角上似乎寫了些什麼,她湊近,仔細辨認道:“習慣用的鋼筆牌子……”
白石彌希猛然一驚:“什——等等!你先别看了!”
“……今天打招呼了。但還是沒能介紹名字……”
辻彩的眼裡射出八卦之光。
“這說的是岸邊露伴吧?哇!你還說你不喜歡他!這不就是徹頭徹尾的暗戀日記嗎?”
“啊、啊!别那麼說!我沒有!”
辻彩放下手裡的畫本,定定地看了她幾秒。
“……臉紅了哦。”
白石彌希劈頭奪過畫本:“都說了我沒有!”
岸邊露伴的視線有些微妙地停在這一處。
先不管白石彌希對他到底是什麼想法——從某種角度而言,這份心意的确傳達到了。
常常有讀者将寫給漫畫家的信件連同問卷調查一并送來。
在他開始連載的頭兩年裡,他的确收到過這樣的信件。
特征是空白的信紙和抽象的畫作。并無著名。隻有雜亂的線條和具有沖擊力的色彩,仿佛隐藏着濃郁的感情,細看時卻像是踏入了另一個次元,完全不是現階段人類能理解的藝術。
因為意義不明,他在研究了頭幾幅後就置之不理了。
他記得很清楚。這樣的信件大概持續了兩年就停止了。他那時還以為這位奇怪的讀者終于因為太久沒有收到回信而放棄。
但如果是白石彌希的話……很奇怪。
不是岸邊露伴自滿,以目前為止的相處來看,她對自己的執着絕不隻有這個程度。
盡管看起來内向又軟弱,是最容易被不良盯上的弱小者。但她意外的很有毅力,在認定的事情上絕不輕易脫羧,關鍵時刻爆發的勇氣也讓人印象深刻——岸邊露伴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鼻子。
兩年後,他已經畢業一年了。本就對白石彌希沒什麼印象,沒有美術社的交集,他完全不清楚白石彌希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岸邊露伴微微蹙眉。
他有點心癢,想直接跳到兩年後找到答案,又不想錯過其間的故事。
稍微跳一段吧,早點讀完感興趣的部分,也省得她在這裡拖得太晚,惹出麻煩。
書頁在指尖掠過,他憑直覺停下。
相當巧合的,書頁上記錄着六月七日發生的事。
他的生日。
美術社教室門前。
“請、請等一下!”
猶豫了許久,白石彌希還是緊張地叫出了那個名字。
“——岸、岸邊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