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溪語沒發現他的小動作,聞言高高興興地開始向他展示自己的練習成果。
流暢的琴音從她指尖撥出,一曲終了,鐘溪語習慣性仰起頭,巴巴地望着他,臉上明晃晃寫着“快誇我”三個字。
“嗯……”程洲低頭做沉思狀,就在鐘溪語懷疑自己出了什麼差錯的時候,才聽他緩緩開口,“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徹底掌握這首曲子,可見郡主在琴技這塊極有天賦。”
鐘溪語默默松了口氣,臉上帶上幾分自得。
在程洲的花式誇獎中,鐘溪語學得更加起勁了,發自内心覺得自己就是被埋沒的天才,不知不覺間,一堂課就結束了。
程洲倒也沒胡說,這幾日下來,鐘溪語進步飛快,确實算得天賦異禀。
“郡主今日可還要聽琴?”程洲嘴上這般問着,人卻已經從善如流地在她身旁坐下。
衣袍交織,無端多了幾分親昵。
“自然!”鐘溪語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位,調整姿勢好整以暇地托腮看他。
授課結束後的位置對調已經成了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每當這時,程洲便會彈上一首舒緩平和的曲子,為她放松心神。
一開始,鐘溪語的視線還落在琴面上,全神貫注地瞧着他撥弦的指法。
那雙筋骨分明的手選在古琴之上,指節白皙修長,宛若玉琢卻又帶着股難言的力量感,随着琴弦的撥動,他的指尖微微泛紅,仿佛沾染了胭脂,無形中透着幾分靡麗。
許是琴音太過溫柔,鐘溪語腦海中的弦漸漸松弛,思緒也變得散漫,視線不自覺上移,盯那張賞心悅目的臉一時間看晃了眼。
平日裡多見程洲彎着眼眸,唇角帶笑,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芝蘭玉樹的翩翩君子,如今細看才發現對方的眉眼極為深邃,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褪去溫和的表象,骨子裡的攻擊性便撲面而來。
鐘溪語突然覺得他身上的白袍有些太過寡淡了。
比起他慣穿的青白二色衣袍,他應該更适合秾稠靡麗的色彩,一如他本人的顔色。
最後一個弦音落下,程洲掌心微壓,止住那顫動的琴弦,偏頭便看見鐘溪語直勾勾的眼神,笑着開口:“郡主可還滿意?”
鐘溪語回過神來,莫名有些心虛,立即用力點頭,捧場道:“超級滿意!”
程洲勾了勾唇,一副好心情的模樣。
鐘溪語眨眨眼,沒忍住提議:“凜之哥哥,你下次要不嘗試下其他顔色的衣服。”
程洲眸光湛湛,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哦?白色不好嗎?”
“那倒不是,隻是覺得不太适合你。”
聽到這話,程洲的笑容瞬間淡了不少了,擡眸不溫不火地看着她:“我瞧沈翊也總是一身白衣,郡主是覺得我不如他?”
“這怎麼能一樣?”鐘溪語不認同道。
而且不是在說他嗎?怎麼就扯到世钰哥哥身上去了?
世钰哥哥儒雅清冷,所以穿冷色好看。
凜之哥哥姿容佚麗,所以更适合深色。
沒毛病啊!
鐘溪語剛想解釋,就聽見程洲面無表情地開口:“琴聽完了,想必郡主趕着用膳,就不多留了。”
說完直接将人丢了出去。
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鐘溪語眨眨眼,眼中一片茫然。
不換就不換,至于生氣嘛。
鐘溪語故作老成地搖搖頭,男人。
正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什麼,又擡手敲門。
“凜之哥哥——”
幾乎是下一秒,門内便傳出程洲的聲音:“還有事?”
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冷淡,鐘溪語輕咳一聲,小心翼翼開口:“那個,我琴落下了。”
房門“唰”地一下打開,揚起一陣勁風,還沒等鐘溪語看清裡頭的場景,便感覺小臂一墜,再睜眼,面前又是那扇緊閉的門。
鐘溪語:“……”
怎麼感覺凜之哥哥好像更生氣了……
鐘溪語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但她識時務呀,像這種時候一定不能在對方面前晃悠。
沒想到凜之哥哥這麼喜歡白袍,既然如此,明日她便讓人送一箱來!
屆時凜之哥哥看到她的誠意,應該就能消氣了吧。
鐘溪語邊走邊想,回到自己院子,一擡頭,就看見遠處的圍牆上冒出了一個人頭。
鐘溪語呼吸一滞,整個人僵在原地。
但很快人頭又往上蹿了蹿,露出大半身體,原本恐怖的氛圍瞬間消弭,反倒因為對方笨手笨腳的動作多了幾分滑稽。
鐘溪語想到什麼,臉上閃過一絲的激動。
如此行迹可疑,一定是偷她東西的那個賊人無疑!
鐘溪語生怕讓人逃了,連忙大喊:“來人,快來人,抓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