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去的,他回自己的國家了,可能永遠見不到了……
【啊——那小子啊,眼睛細細的那個?長得有點像韓國人的樣子诶。】
韓國人?
桑托斯緊忙翻出那天那個韓國大叔留的聯系方式。
4.
“哇——完全是臉蛋天才啊——介意我拍你嗎?”
“随便啊。”
飛機上,李全辛撿到大寶貝的笑藏都藏不住,空姐頻頻路過,甚至隐晦的向桑托斯詢問需不需要幫助,桑托斯趕緊解釋這是他的中介,帶他去韓國玩的,最後是由李全辛出示證件才解除警報。
等下了飛機,二人快馬加鞭到了公司總部,一路上桑托斯都在笑呵呵的,像個永不知疲憊的小狗。李全辛之前的擔心也放下一點,畢竟這個孩子看上去不像會計較住什麼地方的樣子……
“社長啊!這就是我的寶藏啊!”
韓成洙的表情很奇怪,他看了眼笑嘻嘻的男孩,又看了眼眼前的李室長……
“我是選練習生,不是選國際先生,你弄來這個小孩是想幹什麼?這種樣子就算是去SM也是一輪遊吧!”
花美男的審美無論經過幾次轉變都是韓國娛樂不可磨滅的标準,白皙,苗條,男孩一樣的男人,雌雄莫辯的男人,沒有男人病的男人,這才是娛樂的标準!
可眼前的這個呢!
黑皮,卷毛,尖牙,牙上還有個鑽,綠眼睛!才十五歲就抽條愈見飽滿的胸脯!完全的歐美人!這樣的在歐美市場再吃香有什麼用!現在主要是中國市場和日本市場!
桑托斯看見韓國大叔汗津津的模樣有些疑惑,他聽不懂韓語,隻指望他什麼時候帶自己去韓國的地下看看,他想快點找到那個作詞超級好的男人。
“他聽得懂韓語嗎?”
李全辛趕緊搖頭:“完全不懂!”
好嘛!還是個白闆……
“可是社長啊……我們沒有練習生了……”
雖不至于像他說的這麼慘,但确實練習生數量明顯要跟不上了,現在所有人都出門找漂亮孩子,甚至跑到國外,和三大家搶孩子無疑是需要富貴險中求的。他好不容易挖來這麼一個天賦一看就強的要死的孩子,臉蛋嘛……美國那地方日照太強,說不定在韓國養一養就白了呢……應該吧……
“我向您保證!這孩子的臉蛋絕對是他身上最不值得提的優點!”
狀況外的桑托斯新奇的搖頭晃腦看周圍建築,韓成洙一言難盡的問:
“他的腦子是否正常?……”
“保證正常!”
5.
在正式面試前李全辛給桑托斯買了一杯半糖的牛奶,叮囑他在這裡好好待着别亂跑,他現在背着的包裡一堆憑證,把它珍之重之交給看上去就很不靠譜的男孩,千叮咛萬囑咐一定不要亂跑!
男孩吸了一大口牛奶,笑着說:“放心吧大叔!”
把桑托斯從美國帶出來很麻煩,最起碼比想象中麻煩很多,他是個孤兒,所以出境需要向當地政府申請,他也是在申請時才知道原來桑托斯不是無家可歸,他屬于紐約州本地一所聖約翰教養所的成員,隻不過那個教養所坐落于紐約州中部的雪城的一個偏遠區,鬼知道這孩子是怎麼溜到曼哈頓來的!
而在當地的警察網絡裡,印着桑托斯照片的“通緝令”赫然在首頁,原因無他,隻因這件事不止一次了……
與想象中的小可憐大相徑庭,這孩子完全就是一個讓人提心吊膽的野孩子,小小年紀甚至敢在地下唱rap!……
在臨出國前,負責人拉着他的手,恨不得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要刻在李全辛的心髒上:
【千萬要看住他!不然他絕對會順着太平洋遊回來!】
試問這樣的孩子讓他如何能放心……
眼前的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李全辛就軟了心腸,這麼漂亮的孩子,怎麼會有什麼壞心思呢?畢竟他也沒作奸犯科嘛……隻是唱rap,算是追逐夢想來着吧……
韓語完全不會,所以面試還需要老師說英文,李全辛在旁邊做翻譯,轉述完磕磕絆絆的要求,桑托斯立刻來了一段他在美國經常玩的舞蹈,與韓國的流行不一樣,他的舞蹈更注重律動和流暢,力度收放自如,他的身體比例在這一刻得到極大的展現。這種風格在黑人舞者身上常見,而且他隻是讓他們随意播放一段音樂。曾經在街頭,他們一群朋友總是會這麼玩,随機播放,然後自己現場随着音樂編一段即興舞蹈,沒有審視,沒有批判,隻有朋友之間的善意興奮的欣賞。在這種環境下,一個人再不會跳,日積月累,都會在音樂面前放得開。
唱歌也是唱了一段這幾年最火的英文歌,微微沙啞的嗓音卻很嘹亮,每一個轉音都生動自然,李全辛和面試老師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豔羨和驚訝,一個沒訓練過的小孩,隻是憑借種族的天生優勢就超過許多練習多年的孩子,唱跳藝術方面,這些外國人簡直如魚得水……真是……真是不公平啊……
音樂下一首正好是阿姆的Without Me,天知道他多喜歡這個旋律!人聲被減到最小,隻剩流水線一樣的鼓點,完全不需要想下一個詞是什麼。
“是不錯,但是韓語一點不會吧。”
男孩懵懂地站在那,孤零零一個人,身上穿了一件足夠大的外套,罩住他的疊穿,整個人與現在的環境格格不入,像是一隻大手把他從美國憑空捏起,跨過大洋,突兀的地放到了韓國,他甚至還來不及換一身輕便的衣服。
李全辛被自己的腦補弄得眼泛淚花,但台上的桑托斯隻想到好餓,他想去吃漢堡,或者來點糖醋肉,他現在手裡有很多錢,完全可以飽餐一頓,隻是之前被警察揪着弄了好幾天手續,根本逃離不了監管,我還沒和葛莎他們說拜拜呢,唉……好餓啊……
面試過關。
紅彤彤的印章蓋在白色的紙上,下面還有一個桑托斯小小的簽字。
二零零八年九月二十号,他為自己簽下第一份成人的短暫合約,這一年,他十五歲。
與此同時,複印件乘坐國際貨輪,郵往遙遠的美國雪城。
6.
李全辛很辛苦,他的名字似乎起的不好,一生都在忙忙碌碌不停歇,找到他心中的寶貝桑托斯還不算完,因為社長并不喜歡這個孩子,隻是看到他的能力後決定最起碼弄個好像能出道的人才進來做個響亮的招生廣告,畢竟桑托斯還有在地下rap的視頻和得獎證明,他實力很強,這一點就可以主動招攬一些孩子。
“這種膚色都可以進我的公司,證明我這裡是世界級的審美不是嗎?”
這樣的話桑托斯不知道,聽到了也聽不懂,他更不知道韓國人都是什麼性格,反正就算聽明白了也不會在意,畢竟在自己的國家可沒什麼人說他醜,頂多警察攔路抽檢多關注他一點罷了,反正他周圍的每個朋友都被這樣對待過,他也覺得正常。
“吃完這一頓後就要注意飲食了知不知道?你現在還小,代謝好别不當回事,你一超過十八歲就要勒住自己,藝人都是這樣的,越大越難做,這些炸雞啊,飲料啊,要像看見鬼一樣躲開它們知不知道?”
李全辛給他發的簡訊很長,他得在向下鍵按好久,但看見都是囑咐的話時也耐心看完了,随後回了個:“OK!”
“我要這個!”他指着招牌上的漢堡,向聽不懂英文的店員要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那店員也耐心,下午兩點,店裡人不多,能騰出時間給眼前的男人指到底要什麼。
7.
直到半夜李全辛跑完一天的業務他才想起來還沒問那孩子宿舍習不習慣,但打過去的電話被接通傳來的是夜場DJ音樂的躁動。
這小子!
“你去哪了!你怎麼亂跑!韓國不允許未成年進歌廳!你在哪!”
他在大街上發瘋一樣的喊,路過的人頻頻回頭,都像看瘋子一樣看他。
半晌,他又哀求對方回個話,整個人被工作壓榨的身心疲憊到極點,情緒崩潰也就在這一瞬間。他喊完又後悔,那孩子隻是不知道如何改變生活習慣罷了,他才十五歲,那麼小,和他兒子一邊大,正是敏感脆弱的年紀……是他把這個孩子千辛萬苦從美國帶了過來,然後把他一個人扔在公司,誰帶他回的宿舍呢,有沒有人帶他回宿舍呢?……
“大家都很忙,我不知道該去哪,沒人管我,我就出來自己逛一逛,大叔!你知道嗎!我找到這裡的地下rapper聚集地了!”
男孩歡天喜地的喊聲比那些躁動的打擊樂還要大,嘹亮幹淨,直擊李全辛的心髒,他找了個長椅疲憊的彎下腰,一字不落地聽對面男孩的歡呼。
“你在哪呢……給大叔一個地址……大叔去接你……”
“哦!不知道啊!我看人往這邊走我就跟着一起來了!”
小孩兒怎麼都比純亞洲人早熟,模樣和身形與大學生無異,又有一張superstar的臉蛋兒,沒人會攔着他進入夜場的。
“你這臭小子……”
“韓國人真熱情啊!都有五個人請我喝酒了!!!”
“小崽子!!!”
這句話桑托斯聽不懂,他又不會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