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除了他全是這個國家的人,桑托斯沒多想就從容地走上台階,為了盡快回家,忍一忍桑托斯,想想妹妹,想想昂貴的龍血草!
他看見國王貪婪的眼神并不退縮,他未配劍,或許世界上最優秀的騎士卻沒有刀劍相襯實在太柔弱,導緻不懷好意之人産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讓我仔細看看你美麗的臉……”
桑托斯不允許這個肮髒的男人觸碰自己的身體,最終隻是站在他夠不到的距離讓他肆意打量。
“我真希望你也是你們公主嫁妝之一……”桑托斯已經有想要殺了他的心。
“我美麗的天主啊……可惜我已經很老了、但看見你、這片土地上最優秀的騎士、就好像我再次年輕了一樣……”
“多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邊……但我真的很老了……”
他腫脹的手輕輕一揮,沉默的侍從捧着蓋着紅色絲綢的不知名物件呈到他面前,桑托斯不解,但還是伸手掀開,絲綢如血一般墜落露出下面的寶劍。桑托斯瞪大眼睛,這是!這是阿瑞斯之劍!
鴿血紅寶石嵌在劍柄正中間,有鵝卵石大小,陽光透過玻璃正好落在那上面,寶石内像是有血液流動一般閃爍詭異的光。
“阿瑞斯之劍……戰神之劍……應該配給這個世界上最美的英雄,你拿着……”
桑托斯不敢接,這把劍已經有上千年的曆史,沒人知道它是不是真實存在,以至于許多人都認為阿瑞斯之劍隻是個傳說,但桑托斯知道,那些年平息各地戰亂,因為他曾見過因為這把劍拼的你死我活的種族,這所以把劍他一直都知道是真實存在的。
他不敢接,一是因為它的珍貴與不真實,二是……這是一把被詛咒的劍!
傳說這把劍所到之處、哪怕隻是聽聞有這把劍的蹤迹、當地都會引起戰争,仿佛阿瑞斯的靈魂寄居在這把劍内,暴虐的戰争之神到今日依舊在不遺餘力地挑起紛争以吸收鮮血的滋養……
“拿着吧……我已經很老了、得不到更多寶物了……”
桑托斯瞧着這把足矣讓世界陷入癫狂的寶劍冷笑道:“您害怕年邁的自己無法守住王國所以要把戰亂引到别的國家嗎?”
“……你很聰明、但你們的國王很愚蠢,不止把他最漂亮的女兒嫁給我那同樣愚蠢的兒子……咳咳咳咳咳!!”
他帶血的唾沫讓桑托斯退的更遠些,嫌惡地皺緊眉頭,國王見他這樣反而笑了:“你以為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桑托斯垂眸,鴉羽似的睫毛抖了抖,老國王擡手在自己模糊的視線裡沿着虛空撫摸他的輪廓,笑着歎氣:“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的妹妹還在家裡。
桑托斯握住這把詛咒之劍,沒有想象中的恐怖,相反,玉做的劍柄溫涼油潤、觸手生溫,這是一把十分溫和的劍……身為騎士,他無法不愛這樣美麗的劍……
辭别這座城池,桑托斯帶着他的騎士團踏上回家的路,而那把寶劍,安安靜靜的,和普通劍沒有區别地待在騎士長的腰側。
“哥換了佩劍嗎?這顆寶石可不便宜。”Vernon的黑馬與他的白馬并齊馬頭、馱着自己的主人平穩前行,桑托斯毫不隐瞞:“這是那個國王給我們國王的,是阿瑞斯之劍,孩子,你知道阿瑞斯之劍嗎。”
“當然,和你一樣,是個傳說。”少年沒有想象中的驚訝,反而平靜到詭異,桑托斯摘下這把劍扔給他:“你仔細看看吧,這哪裡是什麼傳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劍。”
少年仔細打量,隻覺得手裡的東西輕得很,撇撇嘴:“看來真的和你一樣,不再是個觸不可及的傳說了。”
桑托斯不解:“可我沒死,為什麼是個傳說?”
“你不知道!?”
少年這才有點可以稱之為激烈的情緒,但桑托斯更迷惑了,少年皺着眉噴出一口氣,厲聲驅趕胯下馬兒一溜煙跑前面去了,而桑托斯匆匆接住被扔回來的寶劍:“這小孩……”
Vernon不是個急躁的人,這樣耍性子是頭一次,桑托斯不得不重新審視手裡的劍:你到底是什麼?……
“騎士長太寵Vernon了!”
“屁大點小孩居然在軍隊裡耍脾氣!?”
桑托斯回頭橫了一眼,衆人立刻噤聲,他想叫回少年,但卻發現早已不見少年的身影!
他們再次回到彩虹之地,估摸這是大白天會更加安全,于是桑托斯立刻下令讓衆人在此紮營休息,他則去找消失的Vernon。
“騎士長,您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放縱這孩子了……”
“我有分寸,你們保持警惕,若是黃昏前我沒回來今晚就不要睡覺了,明日天亮立刻出發也不要分人找我。”
話裡意思不言而喻,這位士兵立刻意識到騎士長是什麼意思,他英氣的臉浮現慌亂,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什麼?!
“黑森林會吃人,所以我多半是死了,奎桑提,你知道我的儲蓄,希望你用這些錢來照顧我的妹妹,她很虛弱,但請不要告訴她我的消息,隻說我出去平亂,若是錢不夠……”桑托斯摳下胸口的寶石,這是國王在他剿滅狼族後賞賜的鑽石,碩大又璀璨,無數騎士都在眼饞這個、
“你拿着。”
奎桑提卻不收,此刻他已經算是驚懼的表情在無聲詢問:為什麼如此笃定自己的死?
“我總會死的,隻是早晚,這是我的命,我一直都知道,就是可憐你幫我照顧我的家人……”
“我不要!我要你活着回來!”
桑托斯沒理他,淡淡的又有些涼薄的眼神掩藏在轉身中稍縱即逝:“可我不能丢下那個孩子,他太年輕,隻有我有資格帶他回來,而能救我妹妹的其實隻有錢,不一定是我。”
每個人都有家人,唯獨他桑托斯,他們有自己的家,而桑托斯的家隻需要錢來買藥維系,有錢,葛莎就不會死、家就還在,奎桑提是個少有的好人,絕對不會抛棄他的妹妹。
我不能義正言辭讓任何人去送死。
公主,騎士并不是隻能送死的可憐鬼,有我在,就不是。
尋找Vernon的過程很難,黑森林遍布危險,他的白馬能憑借動物本能避開這些,而桑托斯也不逞能,乖乖坐在馬身上呼喚小孩的名字,夜鷹在空中盤旋,桑托斯疑惑,明明把它放了,怎麼又不走了?難道是到了它的家?
直到夜鷹停在樹枝上用疲憊的眼睛看着他,桑托斯才明白這個好朋友是想給他指路?
“天啊,你真聰明!”
一人一馬跟着夜鷹走,很快桑托斯就看到了小孩的身影,他的脾氣後知後覺上了頭,覺得确實需要好好教訓這個壞小孩一頓!
“Vernon!快回來你在幹什麼?!”
“哥?快來!是智慧之門!我找到智慧之門了!”
古老的祭祀典籍中寫着智慧之門内藏有不老泉的秘密,吸引曆代帝王前仆後繼地尋找,桑托斯卻不明白這小孩為什麼這麼執着這個傳說裡的不老泉,所以他隻是一味地拉住他的手往回走:“天黑前要回營地!跟我走!”
“哥!不老泉!能治百病!你妹妹需要這個!”
“不,她需要的是龍血草,而不是什麼童話裡的泉水。”
“你明明總是在救她為什麼不相信這個!?”
“沒有為什麼、趕緊走!”
阿瑞斯之劍的寶石閃爍不祥的光芒,煩躁的情緒開始在原本交好的騎士之間産生。
“你不信傳說為什麼一直帶着這把劍!……你就是害怕!”
桑托斯靜靜地看着他,少年無端為這樣的眼神瑟縮,他迷茫一瞬,但很快在鴿血寶石的鼓動下再次憤怒:“你不信,我信!”說罷他甩開不設防的桑托斯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桑托斯吓壞了,因為他看見真的有一扇門緩緩打開,而時間也仿佛在此刻定格,Vernon的速度無限變慢,周圍的空氣開始凝滞,桑托斯感到被全方位擠壓的窒息,然後他往前擡起腳就覺得眼前的一切又快速發生,他分明看見四周的草木枯萎再盛開然後再枯萎,地上雨水幹涸積雪融化積水濕潤,天上的太陽一閃一閃,他來不及想明白這些是什麼就眼前一黑,記憶最後停留在猛然襲來的失重感……
…………………………
即使在昏迷中,桑托斯也能聞到狼人身上的臭氣,而在血盆大口咬下的前一刻寶劍出鞘、敗犬的哀鳴随之響起,奧林米米大陸上當今最強大的騎士沒有一絲害怕眼前巨大狼獸的意思,他手握溫潤的阿瑞斯之劍猛地率先發起進攻,而他棕夾雜榛綠色的眼睛竟然多了細微的紅光,和寶劍上的紅寶石一樣。
狼獸哀求絕望的眼睛也不能激起一點騎士的憐憫,可就在劍尖馬上刺入的一瞬間桑托斯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撞開,翻滾中碎石打中他的眉骨,雖然與身上的痛不可相提并論但清晰的撞擊感還是打醒了他,怎麼回事!為什麼像是不受控制去攻擊那隻狼?!難道是這把劍!?
撞開他的男人急忙去扶倒在地上還在哀嚎的巨狼,桑托斯看見那隻狼慢慢變成個人形,就知道這是個貨真價實的狼人,但狼人會變成這麼大的獸形态嗎?……
“圓佑!圓佑!你怎麼樣!”
變成人形就更好分辨傷口在哪,桑托斯也是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用阿瑞斯之劍劃開了對方的肩膀,而男人那雙盛滿驚恐的細長眼睛正瞪大了看着他,仿佛他才是什麼洪水猛獸:
“他!他是個怪物!不能吃!”
桑托斯聽這話就不幹了,什麼叫怪物!?
“你叫誰怪物?死狼妖!”
男人見他搭話瞬間熄了火,或者說、是更害怕了,為什麼一個有人類氣味的家夥能打退他?!為什麼被俊輝用身體撞了那麼遠還能站起來!?這不是怪物是什麼!?
“可他是個人類!”身披漆黑鬥篷瘦高青年這樣對那隻狼妖強調,但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呢喃道:“人…人類……?”
桑托斯看見這個青年有一張妖孽的臉,非常漂亮,幾乎像個姑娘,但他的眼睛可吓人的很,沒有一個人類姑娘或者小夥子會有這樣一雙眼睛,紅如鮮血,滿是被欲//望支配的貪婪可惡,桑托斯冷笑,疼到麻木的胳膊舉起寶劍橫在胸前:
“來吧……吸血鬼……”
為我的功績鋪路吧吸血鬼先生……
“俊輝!小心他那把劍!真見鬼!怎麼會這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