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的罪犯最近發現蝙蝠俠打人的拳頭更有力了。夏天本就穿得少，拳拳到肉的打擊感一分不落地落到他們的骨頭上。

蝙蝠俠像是——用一些黑門監獄常客老罪犯的話來說——體力回到了十多年前巅峰的時期，而恐怖感和敏銳度卻保持了現在的成熟水平。

蝙蝠俠甚至不需要将人揍到瀕死再急救救活，他現在想将人打到幾分死就是幾分死，想讓你斷兩根肋骨你就不會斷三根。

‘蝙蝠俠的真身其實是哥譚怨念豢養的吸血鬼，’有人在街頭小報當中猜測，‘現在他重返青春了。’

關于黑夜裡的種種猜測并不影響清晨的太陽穿過雲層，躍躍欲試地灑下喚醒土地的光芒。

穿着修女服的芭芭拉·戈登三兩下就從教堂大廳來到後院牧師住所，把一個十歲小女孩從格洛利亞的懷裡揭下來。

她得意地挑起眉：“我就知道你在這兒，珍妮。馬上韋恩集團的人就要來了，你現在應該在唱詩班排練，而不是粘着格洛利亞。”

被迫離開牧師懷抱的小女孩珍妮張牙舞爪，對紅發修女吐舌頭：“反正我又不會被收養，我已經十歲了。”

格洛利亞剛才正在給小姑娘梳辮子。珍妮幾天沒有看見她了，一有來教堂的機會立刻跑了過來。

格洛利亞對芭芭拉打了招呼：“嗨……伊莎。”

芭芭拉對她眨了眨眼。格洛利亞猜測這是對暗号的意思。

說話的同時，她把女孩珍妮從芭芭拉的手中解放出來：“他們不是來收養兒童的，珍妮，韋恩集團是來資助你們上學的。”

十歲的小女孩撇撇嘴，不說話了。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對收養有着複雜的情感。她又把自己埋到了格洛利亞的懷裡。格洛利亞的懷抱很溫暖。

格洛利亞纖細修長的手指在小女孩褐色的長發間穿過，兩條漂亮的麻花辮垂在了珍妮的胸前，和她褐色的雀斑相映成輝，顯得尤其俏皮可愛。

芭芭拉把一朵小雛菊戴在珍妮的發辮上，整理好她的領口：“好了，珍妮。我們還有點事，過會兒再去你們那邊。你是大孩子了，能幫邁克斯牧師管好唱詩班的紀律嗎？别讓更小的孩子們亂跑？”

珍妮用力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後院隻剩下她們。格洛利亞看着芭芭拉，學着她剛才的樣子眨了眨眼。

芭芭拉笑了，明豔的紅發随着她的氣息顫動。她對格洛利亞伸出手：“你好，格洛利亞。正式介紹一下，我是芭芭拉·戈登。你叫我芭芭拉就好。”

格洛利亞握住她的手。那是一雙溫暖的手，有一些粗糙和明顯的繭子，構成了漂亮的力量感。

和芭芭拉的再次見面發生在格洛利亞沒有預想到的時間。但她發現這一切并不像她想的那麼可怕，自己并沒有感覺到緊張或忐忑——她是芭芭拉，也還是伊莎，她們的相處方式并沒有發生改變。

她想到昨天的談話。芭芭拉和蝙蝠俠不是血緣或法律意義上的親人，但他們有共同的理想、為共同的事業而奮鬥，是比家人還要更加緊密的關系。

芭芭拉挽住格洛利亞的手臂往外走。她解釋道：“我來這裡卧底是調節心情，其實也是因為一起案件。案件資料我剛剛已經發到了你的通訊上，你有空的時候可以看看。”

瑪麗安孤兒院擁有很長的曆史。這棟養育了無數孤兒的建築已經很破舊了，大廳小得可憐。因此，這次捐助會的地點安排在了孤兒院隔壁的瑪麗安教堂。

容納禮拜的教堂中廳，已經到達了記者們和一些賓客，而從後院前往中廳所要路過的後廳走廊處，站着十來個小孩與邁克斯牧師。

他牧師站在走廊管着一群小蘿蔔頭，中年人堅毅的面龐上是無比的滄桑。

是的，三年前來到這裡，刺客聯盟告訴他潛伏在哥譚是一個艱巨的任務。這沒有關系，畢竟他過去不止一次面臨生死一線的任務，而他已經宣誓為刺客聯盟效忠一生；但是給這群叽叽喳喳、調皮搗蛋、任性愚蠢、沒規沒矩的小孩上音樂課、做合唱訓練？

邁克斯牧師想現在、立刻、馬上辭職！

“路茜，你不能啃艾瑪的臉，粉底都吃進去了！”邁克斯對路茜厲聲說，把這兩個六歲小孩分開，再轉身幫一個不會系領結的小男孩整理衣領。

他咆哮道：“剛剛排練時沒背完歌詞的現在趕緊背！沒有化完妝的來珍妮這裡排隊，不許亂跑！”

珍妮手裡咬着口紅刷，左手粉底右手粉撲，正在給參與表演的孩子們化妝。

“看起來你幫了大忙。”格洛利亞走進混亂的排練後場，接過珍妮咬着的口紅刷。她對邁克斯點了點頭：“邁克斯牧師，早上好。”

邁克斯面色陰沉，怨氣重得像是已經當了一百年老師然後又被人從墳墓裡挖出來繼續當老師那樣：“我很不好！”

好多孩子噗嗤笑了出來，換來邁克斯牧師嚴厲的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