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頁在狂風中翻飛。黑袍人邊咳血邊笑，嘴角咧到耳根：“我在十年前得到了這本書……而把書給我的人，你們猜他會有多少這樣的抄本？他會傳播給多少人？你們會後悔的……真主的力量不會消失……祂的意志終将降臨！”

黑袍人把這本書扔進了大海。

《拉萊耶文本》似乎将海水染成渾濁的瀝青色——不，那其實是成群深潛者從岩縫中鑽出，争先恐後地用蹼爪搶奪那本殘典。

一陣巨浪猛然掀起，拍打在礁石上。黑袍人狂笑着松開了抱住岩石的手。“你們帶不走我的……真主自會賜我永生！I'a I'a！ Cthulhu Fhatgn!”

傑森躍入水中時，聽到蝙蝠俠在身後罵了句什麼。

——

當達米安和阿福的直升機在附近的海岸停穩時，礁石上站立的人隻剩下了蝙蝠俠。

十一個孩子還沒有醒過來，提姆在目睹修格斯後就昏迷至今。格洛利亞靠坐在蝙蝠車上，意志昏昏沉沉。

哥譚灣的雨絲在直升機探照燈的光柱中凝成銀針。布魯斯站在礁石邊緣，海水漫過他的戰術靴，沁出深紅的血水。披風吸飽了雨水，沉甸甸地墜在身後。

阿福舉着黑傘走近：“布魯斯老爺，傑森少爺在哪裡？”

蝙蝠俠半響才開口：“……對不起，阿福。”

他的小指動了動，将剛才握在手裡的蝙蝠镖收回袖口。布魯斯聽不清阿福是不是發出一聲歎息，但他不能再僵硬地站在原地，他需要把一地失去行動能力的人帶回安全的環境。

在他和羅賓合力把最後的格洛利亞和提姆也送上直升機後，蝙蝠俠松開了直升機的繩梯，重新跳回礁石上。

他坐進蝙蝠車，說道：“我去找傑森。”

蝙蝠車潛入深海。布魯斯關閉了通訊頻道。

——

阿福檢察了失蹤孩子們的情況，他們被注射了大量鎮定劑，身體暫時沒有發現其他問題。

羅賓和孩子們留在醫院，阿福帶着格洛利亞和提姆回到蝙蝠洞。

芭芭拉比他們先一步回來。她坐在蝙蝠電腦前，左側一半的屏幕持續播放着他們在溶洞中行動的錄像，另一半屏幕的上方是他們在礁石上和黑袍人的對話，下方是蝙蝠車在深海傳回的實時前景。

電腦的藍光灑在她的臉上，芭芭拉的紅發有些淩亂，臉上帶着疲憊，眼角似乎還殘留着未幹的淚痕。她轉過頭，看向阿福推着擔架床進醫療室。

“她們怎麼樣？”芭芭拉站起來，用掌根抹掉殘餘的淚，“我很抱歉……我應該早點回歸蝙蝠少女的。天呐，我在等什麼。”

“提姆少爺昏過去了。格洛利亞小姐在發燒，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檢查。”阿福将監測電極往格洛利亞的身上固定，血氧儀已經夾在了左手食指。少女的右手還抓着頭罩，眉頭緊緊皺着，剪開衣服時可以看到一些鱗片還留在她的身上。

“芭芭拉小姐，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我們任何人的錯。”阿福緩緩道，“……布魯斯老爺讓你留在瑪麗安孤兒院是一個理智的決定，我們沒有辦法用結果來倒推過程。”

“理智……這個案件裡還有理智的人嗎？”芭芭拉指着屏幕，左側的屏幕正放到格洛利亞用利爪撕開修格斯的身體。“傑森跳海，蝙蝠俠也跟着跳……還把通訊都切斷，不愧是他們！”

她疲憊地坐回電腦前，再次動了動食指把右上方屏幕的進度條拉到傑森跳海時的場景。

屏幕中，一個浪将黑袍人卷入海中，深潛者很快将落入海中的黑袍人帶走。

跟在它們身後的是傑森。沒有頭罩，沒有潛水設備，身上的蝙蝠镖、子彈和炸藥儲量都不夠充足。

他看起來像是瘋了。

芭芭拉捂住臉。

畫面晃了晃，那是蝙蝠俠下意識追上去産生的晃動。鏡頭現在對準了海面，方才潮湧而起的深潛者族群在一瞬間都回到了斷崖下，同時不見的還有傑森和黑袍人。

芭芭拉不知道傑森是去搶那本《拉萊耶文本》的還是去殺黑袍人的，她由衷地希望是後者，因為那會簡單許多，至少不會讓他的屍骨飄得滿大西洋都是。

她再次拉動進度條，加入蝙蝠車潛入水中後對斷崖下地形的測繪圖，再結合哥譚灣實時洋流走向，把分析數據發送至蝙蝠車的通訊頻道。

“傑森的一個定位器在海底，一個定位器沖上了新澤西州海岸，這符合墨西哥灣暖流的走向。B，回來吧，你的腿還在流血。B……布魯斯。”芭芭拉用手撐住自己的額頭，徒勞地往蝙蝠車的通訊裡發送單向的信息。

她知道這正是蝙蝠俠關閉通訊的原因——他不希望其他人幹擾他的想法和行動。

“……發生什麼了？”格洛利亞的嗓音沙啞。她想從醫療床上起身，但一隻手上是血氧儀和輸液針，另一隻手上拿着頭罩，身上貼的其他管道和電極片也阻止她挪動身體。

芭芭拉不知道如何開口，正在猶豫間，格洛利亞已經從蝙蝠電腦的巨大屏幕上獲取了大部分信息。

“……他們都還在海裡？”

“格洛利亞小姐，你在發高燒，應該躺好。”阿福按下格洛利亞的肩膀，把她滑落的額頭冰袋重新扶正。

格洛利亞順從躺下，她用那隻在輸液的手蓋住自己的腹部。

胃部依然在翻騰，讓她有些想吐。格洛利亞試圖壓下那股惡心感，但當她閉上眼睛，出現在腦海中的卻是一片幽暗的深海景象。

柏油般的觸須在眼前舞動，縫隙中深潛者的身影在穿梭。

格洛利亞覺得頭很疼，眼前的揮舞觸手太擋視野——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觸手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