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請好假了。明天陪你去看餘阿姨。】
秦怿瞥了眼日曆備注,特别日子的标識醒目。
從前江雄工作忙,有幾回出任務碰巧跟餘豔的忌日撞上,江恒母親家的親戚習慣在冬至日掃墓,可江恒有機會就想多去見見媽媽。
有天秦怿看見江恒敲響自己家的門,濕漉漉地問道,你能陪我去看看我媽媽嗎。
後來這便成為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與江恒失聯的那三年,秦怿也習慣了每逢秋分,拉上秦熙陪自己一起去看看餘豔。
秦怿還沒想好該怎麼回複,秦熙的消息又彈了過來。
【诶喲我這腦子,差點忘了恒哥回來了,你倆去吧。】
秦怿盯着這條消息看了許久,又切回同江恒的對話框,仍然杳無音信。卡在這個節骨眼上,秦怿猜不出江恒的态度,貿然提出同行,落得兩人都尴尬。
躊躇再三,次日秦怿買了一捧白色菊花,獨自踏上開往終點站安合嶺墓園的列車。
上車時窗外飄着細雨,一走出車站,雨卻越下越大了。
陰雨中的墓園像蒙上一層灰紗,秦怿踏上最後一級青苔斑駁的石階時,雨絲正順着黑色傘骨彙成銀線。
透過雨幕,秦怿望見十五步開外,伫立在餘豔的墓碑前那個熟悉的背影,握着傘頭的手不由得緊了緊,他莫名的一時不敢走上前。
目光一動不動,快要把江恒的後背盯出洞似的。眼前的人感覺到身後的熾熱,猛地轉過身來,當看清來者,江恒擰緊眉毛,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秦怿被這突兀的開場白吓得一愣,緊握傘頭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動,傘面随着傘柄的傾斜歪向一邊,雨淅淅瀝瀝落在秦怿肩頭,打濕了他的黑色襯衫。
“來看看餘阿姨。”秦怿強裝鎮定,停在距離江恒五步之外的安全距離,傾身把白色菊花放在餘豔的照片之下。
天氣預報說今日陣雨,江恒顯然根本沒看。見着他的劉海都被雨淋得濕漉漉的,發絲上挂着的水珠不堪重負,像眼淚般他的臉上蜿蜒。
秦怿擡眼看了看江恒,心裡瘋狂地敲着退堂鼓,還是朝他走去。
五步,四步,三步,兩步,一步,直到肩挨着肩,黑色傘面剛剛好能将兩人籠罩。
江恒冷哼一聲,“你以為裝出這副樣子,就能抹掉你做過的事?”
天邊閃過一道閃電,适時雷聲轟鳴。
秦怿霎時腦袋裡一片空白,怎麼突然舊事重提。
江恒直勾勾看向自己的眼睛,一如三年前分别那時,空洞得看不出任何情緒。這每每出現在秦怿噩夢中的神情。
“你……”秦怿被堵得啞口無言,再如何遊刃有餘,可有人就是能一把按住自己的命脈。
握着傘柄的指節泛白,他瞥見江恒左手腕那條聲紋手鍊不翼而飛,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刺入眼簾。
前些日子的點點滴滴頓時幻滅,秦怿卻詭異地感覺到安心,好像他們本該這樣,“沒想過抹掉。你恨……”
話音未落,江恒擡眼看向秦怿那像藍寶石般的眼睛,突然不受控制地發抖,那些被安神劑壓制的記憶碎片割裂着神經。
也是這樣的雨天,秦怿舉着便利店塑料袋罩在他頭頂,拍着胸脯說道,以後你想你媽媽了,就來找我,我陪你來看她。
十多年來的點滴像走馬燈,從過去到現在。
江恒似乎感覺到在南部森林秦怿落在自己嘴唇上的吻,看見那千絲萬縷剝開黑霧朝他奔向的精神觸手,聽見那能讓他最快安靜下來的薄荷葉氣味。
“江恒?江恒?你怎麼了?”看見眼前人像是精神分裂般開始面容扭曲,秦怿瞳孔驟縮,不顧手中的傘搖搖欲墜,伸手就要拽過他的手腕。
手心才剛貼上,秦怿就被那紛亂如麻的雜念給唬得一驚,“我草。”
被喊着名字,江恒的眼神漸漸聚焦,他拼命找尋着這個聲音,拼命想要回應,“秦……”
秦怿一把拽過江恒黑襯衫的領子,最上層的紐扣不堪重負,搖搖欲墜地挂在那條已被扯斷的針線上。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江恒徑直江恒朝秦怿的方向傾倒,秦怿順勢掐住江恒的脖子,指節漸漸收緊,扼制住對方不可控的想要反抗。
随即傾身湊近江恒,嘴唇重重碾過江恒下唇,雜念牽引着江恒想要躲開這個吻,秦怿的犬牙陷進他的舌根,暴雨裹挾着血腥味在齒關炸開。
“嘶,别咬……”趁着換氣的間隙,秦怿加大在他脖頸上的力道,向他發号施令。
雨越下越大了。
雨幕裡雜糅進薄荷葉向導素的氣息,還藏匿着纏綿而熱烈的水聲。
“你……”眼神漸漸聚焦,江恒濕漉漉地看着秦怿,胸腔起起伏伏。
秦怿舔了舔嘴角上殘留的血腥味,才發現竟破開個小口子,癢意細細密密,惹得他頭皮發麻。
秦怿伸手抹去江恒嘴唇上的那抹血迹,見他的神色歸于平靜,暗自松了口氣,氣都還沒順,嘴上功夫便輸不得一點,厲聲道,“我什麼我,幫了你不懂說謝謝啊?”
江恒凝神看了秦怿半晌,就在秦怿想再開口說些什麼時,江恒一把攬過秦怿,五指順勢插//入他被淋濕的發叢,撫上他戰栗不止的脖頸,回敬秦怿一個比剛才更兇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