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好幾次唐頌之病得厲害,唐仲賢也不怎麼來看他。這也是原主心灰意冷,越發憔悴的重要原因之一。
人活在這個世上,飽受病痛折磨,無人關心在意,可不就沒什麼求生欲嘛。
唐頌之接收身體後,不管對誰都沒有什麼強烈的執念。
倒是在讨要原主親娘嫁妝,讓陸清蓮和唐父難堪的時候,他感覺身體裡的桎梏好像松開了一些,靈魂完全和自己軀體融合了。
看來死之前,原主隻剩下對父親的一腔怨恨,他對便宜爹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給臉色。
唐頌之說:“等我娘的嫁妝都拿回來,咱們好好算一算賬,說不定他們還吃了我娘的嫁妝好些年呢,這麼些年很可能我都是我親娘養的。”
一個合格的爹要給錢,要給愛,要有好的教育,唐仲賢對原主提供了錢和庇護,現在想想,可能錢都沒給。
原主不管事情,在金錢上沒有太多概念,唐頌之可不一樣,他看陸清蓮那副不舍的樣子,就知道對方絕對挪用了不少錢。
原主當時年紀小,也不會計較這些,他就不一樣了,他愛算賬,而且很記仇。
唐頌之道:“你不用管那些虛名,要是真的有流言蜚語傳出唐府去,我就讓她的不慈揚名。”
陸清蓮也不算蠢貨,流言不會制造的太過分,畢竟壞了唐家的名聲,對他的便宜爹,還有她的一雙兒女也沒有好處。
要是真過火了,那不就撕破臉,他會火上澆油,誰都别想好過。
說完這些他又湊近一些,貼着宋晏的耳朵,嘀嘀咕咕:“阿宴,咱們好好算算賬,要是操作得當的話,興許還能從府上搬出去,省得說點什麼做點什麼,整日有人盯着。”
要流放,不得提前采買囤貨嘛。小院子在唐府上沒分出去,這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小厮很多都是陸清蓮的耳目,有的更是嘴上沒個遮攔。
他可不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雖說這裡沒有監控和錄音設備,說悄悄話也沒人能聽得見,可隻要想到一直被盯着,唐頌之就很不爽。
“你做這些,是想搬出去?”
宋晏嫁進來,是因為唐家目前對他來說還有點用,他暫時沒想分出去過。
唐頌之看向宋晏,他很是驚訝:“你不想嗎?自由自在的不好嗎?我娘留給我的産業中應該有幾處不錯的宅子,自己住會舒服很多吧。”
一般來說,沒有什麼人會喜歡和長輩住在一起,要是長輩仁慈也就算了,他這對便宜父母隻會給人添堵。
宋晏是男子,應該不至于喜歡不安好心的婆母指指點點才對。
他看向宋晏,眼神忽然不對勁起來:“我同你說了這麼多,自己的過往和現在的掏心掏肺給你看了,可宴郎自己的情況,似乎一句也沒和我交代過。”
仔細想想,他因為原主的記憶,所以先入為主的認為宋晏和自己同病相憐。
可宋晏真的是不情不願的嫁進唐府的嗎?
他忽然想起來成婚的時候,宋晏的手指落下的位置,最開始并不是額頭,而是鼻子和嘴巴的正上方。
雖然臉就那麼大點,但是下半張臉和上半張臉他還是分得很清的。
宋晏在陸清蓮面前,的确是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而他來的時候,原主是已經斷了氣的。
正常來說,一個男人是不會輕易答應嫁給别的男人做妻子的。
唐頌之因為娶了男子做正妻,注定是沒有爵位,家族中族長之位這類的繼承權的。
雖然唐家暫時也沒有什麼爵位要繼承,可是二房的子嗣後代也是可以競争唐家的族長之位的,娶男妻,就等同于變相的犧牲了某些權利。
但是如果他要生育後代,在律法上,做丈夫的是可以納妾生子的,而為人妻子的卻不可以。
要是宋晏和别的女人生育了孩子,唐頌之不僅可以休妻,還可以把宋晏告上朝堂的。這便是妻和夫的不同之處。
所以男子之間成婚,往往是地位高的那方娶,和他們在床上的上下關系并不大。
就是因為這一些,唐頌之才會覺得宋晏是被逼的。可是現在想想,萬一不是呢。
唐頌之那雙清澈明亮的桃花眼如同一面可以所有的鏡子,可以照清所有的陰暗。
他微微用力捏住宋晏的肩膀,讓對方必須面對面看着自己,語氣一改之前的甜蜜粘稠,顯得有幾分鋒銳:“宋晏,這婚事,你當初是自願的呢,還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