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沅牽着段望月的手慢慢朝竹屋方向走,遠處時不時聽見雪堆從枝丫上掉落,驚起幾隻鳥雀鳴叫揮翅飛在空中的聲響。
在他們身後,先前的去時的三道足印已經被漫天大雪不知不覺的覆蓋,一大一小的足印重新覆蓋在上面,掩去了第三人存在的痕迹。
段望月吸了一口氣,鼻間是淡淡的倚雪梅冷香,真好,六峰上又隻有師尊和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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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尤其大,段望月拿起苕帚走出竹屋周圍的結界認真掃結界邊緣的積雪,揮動苕帚時,腦瓜裡也沒有閑着,而是在回憶臨春十八式的劍法。
興起時,還會揮着掃帚比劃幾下,綿綿細雪随着破空的風聲旋轉、飛揚,再紛紛落下。
挺唯美的,蕭沅覺得要是在現世,随便一拍上傳到網上,就是網友口中說的,每一幀都可以封神的程度。
蕭沅倚在門上看得有趣,每每段望月要掃完積雪時,就動動手指,讓籠罩着竹屋的結界擴大些。
欽珂蹲在屋頂上,時不時啄幾粒系在脖子上小袋子裡的靈米,歪頭看底下師徒倆無聊的小遊戲。
一次兩次還覺得新奇好玩,甚至還試圖提醒少主清沅仙尊在悄悄擴大結界,結果還沒有飛到少主面前,就被輕飄飄看了一眼。
得,隻這一眼 欽珂灰溜溜的飛回遠處,他都能看出來的東西,少主能看不出來嗎?
他去多什麼事兒?隻不過是師徒之間培養師徒情義的小技巧罷了,欽珂搖搖頭,有這個時間操心仙尊是不是虐待少主,還不如多吃幾粒米……
畢竟他看少主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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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沅也沒有看徒弟老實就欺負的太過,眼看積雪掃的差不多,就收了手,十分自然的張開手,接住一無所知、頂着一腦門汗珠撲過來的徒弟。
拿出手帕細細擦去徒弟腦門上細密的汗珠,順順有些淩亂的額發,十分沒有心裡負擔道:“用早膳吧。”
桌上的早膳用靈力煨着,還冒着熱氣,用完早膳後,段望月就去了學堂,半道收到教導長老的紙鶴,改道去了主峰。
路上,還碰到了同樣收到長老紙鶴,臨時改道去主峰的龍大慶。
龍大慶收到紙鶴還有些納悶,但依舊還是改道,禦劍往主峰飛去,此時已經過了弟子入學堂的時間,路上根本見不着什麼人影。
就在龍大慶認為有什麼人在作弄自己時,他看見了段望月,于是揮着手喊:“望月兄弟——你等等我——”
段望月降低禦劍速度等他,見龍大慶靠近了,嘴角才帶着溫和的笑意,溫潤道了聲:“大慶。”
龍大慶笑着诶了聲,他是個憋不住事兒的性子,再加上覺得自己和段望月的關系實在是好,張開小嘴就嘚吧嘚吧:
“望月兄弟,你也是收到劉長老的紙鶴改道去主峰的嗎?”
“俺收到紙鶴過來時,還以為被騙了,還好碰見你了,不然俺都要改道去學堂了。”
“你說叫俺倆去主峰幹啥?”龍大慶握着拳頭抵住下巴,一副沉思者的模樣,“最近宗門内也沒有什麼事兒吧?”
段望月在某些時候是一個十分合格且提供存在價值的聽衆,正如此時,他眉頭微蹙,很是贊同的嗯了聲,龍大慶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好友的贊同,想起什麼似的又道:“說到發生了什麼事兒,前天望月兄弟你沒有出六峰,應當不知道執法堂發生了什麼…”
前天?執法堂?
段望月的興趣被這兩個關鍵詞吸引,十分配合的開口,“發生了什麼?”
龍大慶說好聽點是個話唠,說難聽點就是個碎嘴子,在鋸嘴葫蘆紮堆兒的二峰都能叽叽喳喳一整天,更别提在好兄弟段望月面前,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什麼人在之後,才用手擋住嘴神神秘秘道:“還記得宗門大比有三位師兄被抓去執法堂嗎?”
這件事段望月有印象,但是當時因為還在大比期間,在戒律堂罰弟子無異于給其他閑着沒事到劍宗來串門的其他宗門、門派遞談資笑料,于是押後處理。
見段望月點頭後,龍大慶又道:“前天那三位師兄在執法堂被罰了,宗主親自罰的,整整用……”
龍大慶也是劍修,對自己的寶貝老婆劍愛護的不行,當然知道劍修的劍,對于劍修來說意味着什麼,前天宗主甩的虎虎生威、鞭鞭到肉的不染鞭,不就是望月兄弟師尊的本命劍不染嗎?
哦,他原先也不知道那根流光溢彩的鞭子就是劍宗内提之膽戰、聞之色變的不染,還是一同去看熱鬧的師兄見他對那鞭子居然流露出向往之色,給他說的,生怕這個碎嘴子師弟初生牛犢不怕虎,想嘗嘗那鞭子的滋味犯錯,變成死嘴子師弟。
段望月注意到了他的停頓,接過話茬道,“不染鞭。”
“對,不染鞭!”
龍大慶接着道:“用不染鞭痕痕抽到三位師兄身上,鞭鞭到肉,被擡下來後白色裡衣都要變成血衣了,連吹過來的風都是帶着血腥氣。”
說着,他雙手抱着胳膊上下摩挲幾下,好像被勾起了什麼恐怖的回憶,小麥色的皮膚登時白了幾分。
如果同去的師兄沒有給他說那根鞭子是不染鞭,看到後面他也會對那根好看的鞭子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