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認出二人是血刀門的燕小憐和花不二,倒吸了一口冷氣,“血刀門的五堂主一下來了兩個,就怕血刀老祖也在附近,看來這背後之人還真有幾分本事。”
血刀門的門主血刀老祖是與姬滄同輩的淫僧,号稱邪派第一高手,武功卓絕,詭計多端,手段狠辣,無惡不作。他曾一人獨戰江南群雄,不但全身而退,還使敵人元氣大傷,若非後來被人斷了四肢經脈,導緻武功喪失大半,不得不銷聲數年,如今的血刀門恐怕早就在西南獨霸一方了。
殷長歌對此人的惡迹早有耳聞,感覺越發不妙,“玉英師姐本事再大,也斷難請托血刀門出手,會不會不是沖我們來的?”
秦陌不敢心存僥幸,“這些人并非善類,就算不是受人請托,碰上了也難免一場惡戰,公子若尋得時機,先随老史離開,這裡由屬下應付。”
殷長歌不假思索地拒絕,“血刀門的厲害我有耳聞,秦叔一人如何應付過來,我的武功雖不一定能勝他們,自保卻不是問題。”
秦陌知曉血刀門的厲害,豈會答允,正想駁回,後船的速度又提,轉瞬行至小船舷側,二者相距不過一丈。
秦陌定了定心神,揚聲道:“閣下可是血刀門的人?在下苗疆藥王谷侍衛秦陌,奉命護送藥王公子,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苗疆藥王谷是武林中的一個傳說,谷中醫道精絕,聖手如雲,可以活死人而肉白骨,然而隐于群山之中,兼診價奇高,廟堂和江湖中雖不乏豪擲千金以求續命者,卻難覓其途而入。據說齊霍之亂前,藥王谷曾為王廷立過不世之功,藥王殷執夷與當時的鎮南王府更是交情匪淺,如今他繼任谷主,各路江湖人士都要給藥王谷三分薄面。
船上的燕小憐眼角輕睐,陰聲道:“果然是藥王谷的人,看來那丫頭沒騙我們,看在藥王的面子上,若你們自行乖乖上船,我倒是可以考慮免你們一頓皮肉之苦。”
燕小憐的手段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殘忍,據說他少時曾被強豪迫為娈童,後來進入五诏堂練了一身武藝,結果叛教而出,連自己的師父都斬了。如此行徑本應為正道所不恥,誰知竟受到門主血刀老祖的賞識,不但提攜作了新堂主,更是收為關門弟子,親授武藝。
眼見藥王谷的名号亦無用,秦陌的手慢慢握住劍鞘,“我藥王谷一向避世而居,谷主亦多年不入江湖,不知是哪裡得罪了血刀門。”
“血刀門拿人還要什麼緣由,”花不二懶得廢話,直接抛出狠言威逼,“藥王谷不善武藝,這是江湖人盡皆知的,看你二人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識相的就帶我們進入藥王谷,悉數獻上谷中靈藥,或許老祖一高興,還能饒你們一命。”
“原來二位是為谷中靈藥而來,”秦陌将殷長歌護在身後,眼眸深而微涼,“可惜苗疆路遠,二位隻怕沒那麼容易進入。”
話音剛落,秦陌閃電般拔劍而出,二人冷笑着并不閃躲,劍刃劈至眼前才突然左右分掠而起,空中飄然一旋,淩空折向小船,足尖剛要點上船舷,忽然雙雙一退,淩厲的劍氣擦衣掠過。
殷長歌一躍而起,跳上對面的船頭,起落如風,比飛鹄更為輕靈,迅捷地出劍擊退二人。
區區少年能有如此身手,燕小憐大為意外,氣息瞬間冷了三分,緊随殷長歌跳上船篷,豔紫色的衣袖憑空飄揚,掩去了袖中銳利的刀芒,彈指間飛出數枚飛刀。
殷長歌身手不俗,内力卻在敵人之下,實戰并無太多勝算,秦陌禁不住心跳,不等他尋得機會上前相助,花不二已飛身而出,瞬間拖住他纏鬥起來。秦陌的劍法由高人教授,身形利落,内力更在花不二之上,然而他心系殷長歌,一意二用,又急于擺脫糾纏,反而落了下風。
殷長歌與燕小憐一交手,立即意識到不宜久戰,眼見秦陌那邊也難以脫身,一時心急如焚。燕小憐看出他的焦躁,趁對方分神之際,一記飛刀甩來,迫得殷長歌不得不橫劍相抵。誰知這一下乃是虛晃一槍,緊随其後的重拳才是緻命一擊,直逼他的廉泉死穴,殷長歌避之不及。
突然一個蒼老的男聲響起,“靈虛、曲骨、梁丘。”
這三處正是燕小憐未及封堵之處,他聞聲一驚,對方鋒利的劍刃已經襲來,唯有立時收拳變招。
聲音再度響起,“風府,啞門。”
燕小憐不意江上還暗藏高手,險險避過攻襲,冷汗已經滲出來。他蓦然擡首,陰森森的目光射向江上的行船,聲音兇狠而詭厲,“何方賤種,壞我大事!”
殷長歌尋隙得以脫身,老者的聲音再度響起,“附陽,昆侖。”
燕小憐哪裡還打得下去,他忍無可忍縱退回艙,眉目間戾氣橫生,“江上的若再不露面,莫怪我對這小子手下無情了。”
秦陌見殷長歌得高人相助,瞬間心無旁骛,十招之内迫得花不二不得不退。
花不二的五官瞬間擰起,話語粗唳,“這家夥挺紮手,不是一般人,想不到藥王谷還有如此高手。”
眼見二人同時敗下陣來,燕小憐驚怒交集,掌法陡變,如疾風驟雨般飛擊而出,上招未完,下招已至,殷長歌匆忙抵禦,手忙腳亂,縱有高手藏身暗處亦無法叫破。
秦陌見殷長歌劍招已亂,搶步上前攔住燕小憐的掌勢,不料他騰身而起,半空飛旋,右手廣袖飛揚,三枚飛刀突分上中下三路打來,秦陌持劍閃避,花不二乘勢上前,出手如電,扭住殷長歌的後頸。
大駭之下,殷長歌回肘向他胸口撞去,所及之處卻猶如落進一團軟綿中。
花不二勃然大怒,正要下死手,江上倏地疾飛來一根通身碧綠的玉竹棍,不偏不倚深深嵌入燕花二人中間的夾闆縫隙中。
看清飛來之物,場中四人除了殷長歌,三人俱是大驚,擡眼望去,江心飄來一葉竹筏,一個須發皆白的污衣老丐怡然安坐,顯然正是指點之人。
江浪滾滾,水湍流疾,竹筏飄在波濤之上不為所動,仿佛置于平地一般。
秦陌望着漂近的竹筏,神色不動,“久仰丐幫衛老幫主大名,日前播州客棧偶遇,晚輩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衛幫主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