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的輔導,換來一筆豐厚不已的報酬,聶蘭吟第二天收到這筆報酬的時候還吃了一驚。
但是後面他隐晦的問起對方還需不需要輔導老師的時候,對方卻委婉的拒絕了他,給出的理由是:謝謝聶老師,但是我女兒的厭食症已經好很多了,非常感謝您的輔導。
聶蘭吟一頭霧水,什麼厭食症?這又和輔導有什麼關聯?但那之後對方就沒有再來找過他,聶蘭吟就隻好找其它的渠道去賺錢。
中間聶宿打了幾次電話過來,催他給聶超風還房貸,還說聶超風快畢業了,讓他給聶超風盡快安排一個工資高内容清閑公司還沒有條條框框和各種規矩的工作。
聶蘭吟冷笑:“做白日夢呢?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要我給你兒子安排工作?”
他說完就挂斷了電話,打斷聶宿暴跳如雷的怒罵,并把這個号碼拉進黑名單裡。
但是沒過三分鐘,他媽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聶蘭吟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離開辦公室走到外面的陽台去,冷着聲音接通:“又有什麼事?”
他媽在對面似乎有些躊躇,聲音不大:“小蘭啊,你爸他說話總是口無遮攔,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是超風那個孩子你也知道他——”
聶蘭吟打斷她的話,“他學習成績不好,上了大專,在學校裡渾渾噩噩混了四年什麼東西都沒學到,這個我知道,然後呢?”
“就是......”女人的聲音細如蚊蠅:“就是你看能不能給他安排個工作,反正你也回大城市去了,我們都在小鎮裡,沒辦法給他什麼——”
聶蘭吟忽然情緒失控的大吼:“那你給過我什麼嗎?你們給過我什麼嗎?!除了找我要錢,你們找我有沒有關心過我一句話?有沒有問過我在外面過得怎麼樣?!
“可是你爸他說——”
“閉嘴!閉嘴!那個男人不是我爸,他隻是個跟你搞在一起的姘頭,聶超風就是你跟你姘頭一起生下來的小雜種,他不是我弟弟,聽到沒有!!!”
聶蘭吟喘息着,大廈外面的風好像一股股的灌進他的胸口裡,他的聲音稍微冷靜下來一點了:“我之前給你的錢,你是不是都給聶宿和聶超風了?”
媽媽支支吾吾起來:“小蘭,你别生氣,你也知道我不能拒絕他們——”
“那是我拿給你看病的錢!他們連你看病的錢都好意思拿,你為什麼還要護着他們?!!”聶蘭吟的聲音有些發抖:“難道我不累的嗎?你就從我這裡拿錢去補貼他們?聶超風結婚用的房子我貸的款,我還的錢,聶宿染上賭瘾,賭光了家産,你就從我這裡騙錢拿給他們繼續嚯嚯,你的病不用看了是吧?”
他抹了一把臉,聲音慢慢的平靜下來:“你要是還像上次一樣‘不小心’透露了我的地址讓聶宿跑到我公司裡鬧,逼我給錢,害我失去工作,”他笑了一下,眼睛黑沉沉的,輕聲道:“那咱們一家人就一起同歸于盡吧。”
他說完就挂掉電話,蹲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一則不知道是新聞軟件還是公衆号的推送消息彈出來:
親愛的,你還有我呢>>
聶蘭吟的眼睫顫動了一下。
曾經身邊也有人總會不厭其煩的對他說出這句話,親吻他的臉頰,說:你還有我呢。
但是後來他們分手了。
許芝久久不見他回來,走出陽台,“蘭哥,我剛剛聽到陽台有你的聲音,怎麼啦?”
聶蘭吟搖搖頭,“沒事。”但是他的腿有點麻了,一下子站不起來,許芝見狀伸出手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起來。
“謝謝。”聶蘭吟低頭錘了錘自己的膝蓋,然後先一步進入辦公室:“咱們先回去吧。”
許芝愣愣的留在原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上面仿佛還殘留着方才柔軟的觸感。他知道蘭哥的骨架比一般的普通男生要細很多,但現實上手之後還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是很接近女孩子的那種細骨架。
腰也會很細吧,他暗自思忖着,聶蘭吟這麼瘦,腰間不一定有什麼肉,但是他的皮膚很柔軟,所以摸上去的觸感會是......
回到辦公室,一切都已經恢複正常,聶蘭吟重新投入到工作裡面,狀态已經變成了“請勿打擾”,許芝不好再腆着臉上去找他說話。
下午人事過來叫聶蘭吟出去了一趟,說是淩總找。
到了淩總辦公室,聶蘭吟才發現淩總還沒回來,說是在路上,讓他等一會兒。
聶蘭吟沒有等太久。
淩藝回來的時候險些将外套扔到聶蘭吟的頭上,他一回頭才發現對方坐在沙發上,險險收回手裡的外套:“啊,抱歉。”
他摘下臉上的口罩回辦公椅那邊拿了張什麼紙和一隻鋼筆回來,在聶蘭吟對面坐在,說:“我這次趕回來就是想找你聊一聊,”他的姿态很放松,“來咱公司也有小半個月了,你個人感覺怎麼樣?”
淩藝很少在公司出現,似乎總是外面忙其它的事情。
他身量不低,但是身體并不強壯,反而是臉上并不充盈的頰肉和淡白的嘴唇昭示他或許常年生病的事實,同時這也讓他垂下單薄的眼皮時,被頭頂的冷光一打,顯出一種不近人情的疏離和難以相處來。
聶蘭吟總覺得他脾氣不好,組織了會兒語言才開口簡單概括了下他對這個崗位的看法和處理問題的方法。
淩藝垂着眼皮,好像在聽,又好像沒在聽,鋼筆在紙上戳了戳,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來。他摸出手機挂掉來電,擡了擡下巴:“繼續,我想聽聽你的看法,我們按數據說話,至少就投訴率和你交上來的流程改進來講,你的能力比你上一任出色一點。”
聶蘭吟微愣,然後把自己未說完的話繼續下去。
這次談話臨結束前,淩藝順口提了句:“看你臉色不太好,最近壓力很大?哪裡有遇到困難嗎?部門協調,内部溝通,要是哪裡有推進不了的地方,你可以及時反饋給我。”
最近确實有個問題,關于系統物料查詢的一些權限問題,負責系統維護的部門死活不願意給他們開放查詢權限,聽老員工說是因為那邊的人和他這崗位的上一任相識。
聶蘭吟不想應對這種暗搓搓的針對行為,奈何他确實需要這個權限,所以他給淩藝說了。
淩藝聽完之後若有所思,“我明白了,還有别的嗎?”
“沒有了。”聶蘭吟搖搖頭,低低咳嗽着,臉色看上去也沒比淩藝好多少。
他的主要壓力來源于家庭那怎麼也補不上的窟窿,和工作關系不大。
淩藝見他沒有多說的意願,站起來道:“行,你的情況我也了解了,沒什麼問題的話你先去忙吧。”
聶蘭吟自覺站起來往外走,等人離開後,淩藝面色怪異的到處嗅了嗅,喃喃自語:“什麼味道?”聞起來像糖果,但是有點過于甜膩了,秘書給他辦公室換香水了?
回去後聶蘭吟就把家裡除了媽媽以外的人全都拉進了電話黑名單,沉下心工作。
淩藝回來公司一趟但又很快匆匆走了,走之前到他們部門這邊來看了一眼,不過聶蘭吟并不知道,他的感冒藥已經全部吃完了,但是咳嗽還是不見好,準備下班回去的路上買個止咳糖漿,出藥店後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好像有誰在看着自己,可是環顧四周人來人往,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人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