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高雲霓這次巡演劇目在江城大劇院的首演,舒嶼專門空出了一整個晚上,拽着舒瑾一起參加。
結束後,舒嶼去後台給高雲霓送花,因為這次演出舒繁也是贊助商之一,所以又和其他演職人員客套了很久。
直到坐在舒瑾的車上,她才有時間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有兩個談舟的未接來電,看時間應該是演出的時候,舒嶼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回撥回去。
“嘟”音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她搖下半扇車窗,迎着舒服的晚風,微微眯起眼睛。
“阿翎,你給我打電話了嗎?”
電話那邊有幾秒鐘的沉默,舒嶼等到睜開了眼睛,才聽到悶悶的一聲“嗯”。
“怎麼了?”
“沒事,想你了。”
舒嶼低低笑了聲,沒有說話。
風聲貼着右耳厮磨,對比之下,聽筒裡格外安靜,隻有談舟略重的呼吸聲從左耳鑽入。
沉默并不難捱,反而讓人慶幸,他們傾聽彼此氣息交替,自在地放空。
舒瑾稀奇地看了舒嶼一眼,以為她已經挂了電話,結果發現她托着手機,撐着下巴,神色惬意。
“阿瑾。”
“嗯?”
“可以見一面嗎?”
談舟的語氣不似往常,語速更慢,聲音更低。他似乎很不想聽到否定的答案,所以難得地,問得有些猶豫。
舒嶼聽了出來,她坐直身子,搖上車窗。
“你在哪?”
“商業街。”
“好,我去找你。”
挂斷電話,舒嶼還沒有開口,舒瑾就一副了然的神色,揶揄道:“送你去哪約會啊,阿瑾?”
舒嶼懶得理她:“市中心商業街。”
-
舒嶼站在路口,看到了馬路對面的談舟。
商業街的夜晚比白天熱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舒繁商場占據了整個街角,巨大的屏幕循環播放着廣告,深藍色的光籠在他周身,投下黑色的陰影。
他低着頭,曲着些右腿,腳尖在路沿上一點一點的,遠遠看去,隻能看到額前碎發,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屏蔽了周遭,獨自伫立在落寞街頭。
綠燈亮起,舒嶼走過馬路,站到談舟面前,很直接地捧住他的臉。
“很帥嘛,有沒有被要微信?”
談舟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是舒嶼,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停下了,皺起的眉毛也漸漸舒展開。對上舒嶼明亮的瞳孔,他才發覺周圍的燈光格外晃眼。
“有。”
他笑笑,牽下舒嶼的手。
“那你加了嗎?”
“沒有,我說我有女朋友了,管得嚴,會挨打。”
舒嶼假裝嗔怪地捶他胳膊,以為他會躲開,卻沒想到他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你看,我就說會挨打吧。”
舒嶼“撲哧”一聲笑出來,手上晃動的幅度更大了些。
“怎麼會來商業街?”
“下班之後想自己走走,走着走着就到這了。”
“哎?那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在外面了嗎?”
“嗯。”
“走了好久啊,不累嗎?”
“還好。”
路過一家電影院,舒嶼看到門外擺着的宣傳牌,上面寫着“最新海外鬼片”、“懸疑大制作”、“驚悚刺激”的字樣,停住了步子。
“阿翎,鬼片裡的鬼,你怕嗎?”
談舟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一個七竅流血的女人在海報上張牙舞爪地倒立,他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沒事。”他沒有多解釋,“你想看嗎?”
“嗯!”
舒嶼顯然興奮了許多,拽着談舟就坐上觀光梯到頂樓影院,買完票和爆米花坐到座位上時,距離她看到海報也不過才過去十五分鐘。
“害怕的話你就抓緊我。”
舒嶼附上談舟的耳朵,小聲道。
燈光漸滅,談舟的神色掩在黑暗中,他無聲地勾了勾嘴角,視線從屏幕上轉到舒嶼依舊閃着光的眼睛裡。
“好。”
他想了想,擡起兩人之間的扶手,真的牽住舒嶼的手,放在椅子中間。
舒嶼扭過頭來,滿眼疑問:?才片頭廣告就害怕了?
談舟回以肯定的眼神:嗯,未雨綢缪。
舒嶼很認真地盯着他看了半分鐘。
談舟很坦然地讓她看了半分鐘。
影片開始,舒嶼轉回了頭,手指摸索到談舟的指縫,與他貼合。
舒嶼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鬼片了,所以她非常期待,可是看了二十分鐘,她就失望了。
沒有内核的劇情,為了驚悚而驚悚的畫面,不像鬼而更像小醜的主角,沒一個是有意思的。
她扭頭看看談舟,以為能看到他神色慌張、眼神閃躲,最好還能往她懷裡鑽一鑽,結果發現他表情自然、目不斜視,一邊看電影,一邊還能問她要不要吃爆米花。
這部電影最後的樂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