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還是到别處吧。”
“掌櫃的實不相瞞,聽聞你鋪子出售,我是想盤下來。”蘇蕊卿的語調柔和了下來。“你可願說說到底遭遇了何事,看您年紀不大,精神卻如老翁,想必是急火攻了心。”
掌櫃緩緩地取下帽子,摸了摸自己的滿頭白發,“唉,怪隻怪我不會審時度勢,造化弄人啊。”
“前些時段,王都來了一批做生意的蠻人,說有辦法降低我們食肆的成本。我也跟着去湊熱鬧,也沒想到栽了大跟頭,連店都給賠了進去。”
“可是被騙?”
“是,也不全是。”
掌櫃給蘇蕊卿倒了茶,示意她坐下,然後娓娓道來。
“姑娘,你愛吃羊肉嗎?”
蘇蕊卿抿了口茶,“愛吃,尤其是您家的幹煸茶樹菇炒羊肉,一聞,茶樹菇的焦香味撲面;二看,紅的綠的辣子,令人垂涎;三嘗,肉質鮮美,而且一點膻味沒有。”
掌櫃哈哈大笑,“姑娘過譽了,看來姑娘真心喜歡這道菜,我也是許久沒遇到姑娘這樣的同道人。可是這年頭,羊肉可是金貴的,價高時成本上至九百錢一斤。”
“沒想到僅是一種肉類,竟然如此金貴。”蘇蕊卿對食材價錢無概念,但是想着九百錢,那都能買到很好看雕花發簪了。
“若有一種方法,可以搏一搏,降低五成羊肉成本,姑娘願意買嗎?”
“當然!”
掌櫃給蘇蕊卿添了茶,“我也是這麼想的,奈何我太貪。”
“怎麼?”
“那日來的蠻人,說現在邊境,流行一種新的契約,成功便可以降低成本。”
“他說,他要跟我買羊肉。”
“可是您都沒有,如何賣給他?”
“他讓我與他簽訂契約,約定一個羊肉的價格。我想着以往的秋季羊肉需求小,價格高,到了冬季正直羊肉的季節,價格便會下降。于是我們約定羊肉一斤三百錢,與他簽訂契約,在這三月内,随時可以以這個價錢賣給他羊肉,同時付給他十分之一的契約費。”
“可是他為何願意以這個價錢買?”
“因為他覺得冬季羊肉的價格會上漲。”
“到十二月時,若按往年羊肉的價格下跌來看,我便可以去農戶那裡按低于三百錢一斤的價格收購,同時按三百錢的價格賣給蠻人,這樣我便是賺了。”
“您可以賺到差價。”
“可誰知,今年,聽聞邊境戰火四起,連小麥的價格都在上漲,王都的羊肉更是漲了三成,我不但沒有辦法滿足自己食肆的所需,還要從農戶那裡按着高價采買,進而才能遵守契約交貨與蠻人。”
說罷,掌櫃的歎了一聲氣,悔不當初。
“可即便是這樣,為何會虧掉食肆這麼嚴重?”
“因為貪欲。我與他約定了三百斤。”
!原來如此,蘇蕊卿驚得起了雞皮疙瘩。 “這契約是否合理?可否作廢,又或者緩緩交貨,等…等羊肉漲上去?”
掌櫃搖了搖頭,“不可,已上過一次公堂,隻能願賭服輸。”
蘇蕊卿聽後,靜坐,一陣惋惜,深思片刻。
“可是掌櫃,王都的羊肉貴,那其他地方的價格如何?若是在便宜的地方買,總會少虧些。”
掌櫃一愣,或許這是個辦法。
“王都之所以貴,部分原因也是農戶少,都是從臨近有草場的城運來,我就算去便宜的地方買,這車馬費也不低。”
“掌櫃的契約可有約定在何處交羊?若是沒有,那大可在羊舍直接交與對方,何苦運到王都來。”
掌櫃的眼裡閃過一點光亮,若是這樣,羊肉價格加上車馬費人員費,這一省…能省出一半的錢。
“姑娘所言有理!多謝姑娘點醒,我這就去盤算盤算,也許是一條路。”然後站了起來,給蘇蕊卿行了行禮。
“方才姑娘說要盤鋪子,”
“不知掌櫃多少肯出?”
“姑娘出價。”
“那就二十兩。”蘇蕊卿直接報出昨日小厮詢問回來的價錢。
掌櫃拱手,“姑娘不但仗義相助,也未與我争價,解我燃眉之急,隻是不知,姑娘一個女兒家,盤這鋪子…”
“自然是和你一樣,做生意。”
掌櫃大驚,在這王都,向來隻有老闆的媳婦被賓客随了一聲老闆娘,她一個姑娘…
當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