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琴螢争執過後，沈硯辰回了空蕩蕩的寝室，這周留校的學生很少，他是其中一個。

周天晚上林樂雩仍舊沒來學校，下了自習他想去找林婧問問，林樂雩怎麼了，是不是焦慮加重了，可他已經是重度，再加重能變成什麼？

下樓他聽見隔壁辦公室的聲音，鬼使神差使他停下，辦公室大門敞開着。

馬正達批改作業，他在打電話：“林樂雩好些了嗎？明天能不能來學校？最近各科老師都在講着重點，我怕他請假太長時間之後會跟不上。”

“休學還是轉學？去國外？是出了什麼事嗎？”馬正達收拾着桌上的卷子，擡起頭想去接杯熱水時，視線正巧和門外的沈硯辰撞了個正着。

“好，家長這邊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去做個家訪。”馬正達說完對面就已經挂了，他招手讓沈硯辰進來去幫他接水。

沈硯辰什麼都沒問拿着水杯去到飲水機旁。

遞回來的保溫杯有些燙，馬正達吹着氣喝了口水，問道：“小辰，你和你媽媽還在冷戰嗎？”

“沒有冷戰。”沈硯辰耷拉着眼，“一直都是這樣。”

馬琴螢和他之間十天半月不聯系都是正常的。

偶爾打個電話噓寒問暖像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這次隻不過是第一次吵架，第一次沒順着馬琴螢的意思，所以讓馬正達以為他們在冷戰，可抛開這些而言，過往的十幾年他們不都是一直這樣嗎？

馬正達将保溫杯的蓋子蓋好放在桌上：“因為什麼？我問她，她怎麼也不肯說。”

“沒什麼，一些小事。”沈硯辰看着桌上的手機，那通電話應該是打給林樂雩家長的，隻是對方說了什麼，他不知道。

沈硯辰明知故問：“林樂雩明天要回來嗎？”

馬正達将一張張卷子折放在旁邊：“他暫時回不來。”

得到确切的答案，沈硯辰沒有預想中的失态。

“我知道了。”

沈硯辰離開辦公室，他在樓梯口碰上了林婧。

“林老師。”沈硯辰喊住她。

林婧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沈硯辰直言問道：“林樂雩是要休學嗎？”

林婧怔愣一秒，她很快反應過來，随後搖了搖頭：“還不清楚。”

沈硯辰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如果就連林婧都不清楚，就隻有一個可能。

他算着時間，等周五考完試再去找林樂雩一趟，他想和他好好聊聊。

沈硯辰會用課餘時間寫着稿子，寫着那些見面後該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更改，改到最後從百字變成千字，一張草稿紙已經裝不下，他數着見面的倒計時。

可沒能等到那天，在他們考試時林樂雩就回了學校辦手續，整個過程班上的同學毫不知情，直至回到教室看見原本屬于林樂雩課桌内外的書全沒了，他們才知道，他走了。

沈硯辰沒能趕上見他最後一面，天邊淅瀝瀝的雨打濕在窗外，打不通的電話，被拉黑的微信都讓他在這一刻确切的發現，林樂雩是鐵了心要和他斷幹淨。

*

之後高強他們在群裡艾特他，林樂雩沒回過一句。

林聲由于要考級，所以在立江多留了兩個月，正好待到上學期結束，這期間她被沈硯辰找過一次。

林聲什麼都沒說，但沈硯辰好像猜到了，隻問她能不能保持聯系，林聲答應了。

再之後，沈硯辰的學籍在西岩，他轉回了西岩，高二三班少了兩名學生，文宏盛從年級第二再次考到了年級第一。

進入高三階段一切都像是夢，時間過得很快，刷不完的題背不完的書，取消了籃球賽，校運會也沒多少人報名，他們被學業壓的每天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争分奪秒和高考倒計時賽跑。

群裡的熱鬧漸漸平淡下來，高考前一天，一直沒冒泡的林樂雩發來消息。

疊：【高考加油】

短短四個字，他們反複看了又看。

高強：【你終于舍得出來了？】

高強：【我特麼還以為你死國外去了！】

胡言承：【(?_?)】

王磊：【雩哥，你在國外還好嗎？】

……

餘下跟着幾條慰問，林樂雩除了開頭那四字，再也沒在群裡發消息。

高考完他們幾人商議着去哪玩，在群裡艾特林樂雩時，發現他的微信已被注銷。

他的所有一切仿若消失在那個下午，和他有關的消息徹底被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