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入眼簾這雕梁畫棟的酒樓,高于旁邊各色建築許多,熙來攘往的酒樓外門庭若市,又擡頭見木刻雕花的牌匾,外面是鍍金紋路,内裡寶藍底色上,嵌入四個龍飛鳳舞的金色大字——醉迎酒樓。
這也就是大家口中常道的醉迎樓,樓身共有六層,聽說是主家為了圖個吉利,實際上隻有下面五層樓待客,第六層建造時便沒通門,隻開了幾個窗口。
闫姝低聲和文菱講着醉迎樓的來曆,文菱不常出門,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這第一層嘛,是食客用餐的地方,第二層是普通包房,第三四層是需要提前預約的包房,第五層,一般的達官貴人還沒辦法預定,我二哥哥說那些房間都是有人長期包下,所以不随便給外人用。”
文菱驚詫的捂着嘴巴,小聲同她說,“那這得需要多少銀子,長期包又不來,不是白白把銀子都送給這酒樓嗎?”
闫姝搖頭,啧啧感歎:“這誰知道呢?許是背後之人家底豐厚,人家包下來說不定才花了九牛一毛!”她伸出小拇指給文菱看,逗得人咯咯直笑。
講罷幾句閑話,兩人領着丫鬟先到櫃台前問話,那馬夫識趣地趕着車去隔壁巷子候着。
“我們定了包房,虞美人,勞煩管事兒的安排個人領路。”意歡敲了敲櫃台,埋頭算賬的掌櫃停了手中撥弄着的算盤,眯眼看了一會兒,招呼個跑堂的來領人上去,“二麻,領着貴人去四樓虞美人。”
“哎,來喽,貴人還請這邊随小人來!”一聲吆喝下,打西角竄出個人來,個子不高,背上搭着一條半黃的抹布,麻溜地跑到跟前陪笑引路。
闫姝兩人對視,繼而禮貌有加地回答道:“那就麻煩小哥帶路了。”
一行人跟着跑堂走上樓梯,來往的男男女女比一樓多了幾分閑散,幾人一前一後靠右走着,闫姝上了四樓台階腳步就慢了下來,許是太久沒運動,這會兒小腿走路酸脹起來。
瞧着還有六七節台階,闫姝歎口氣,安慰自己再忍下。正這般想着,身後忽然傳出異動,是文菱的驚呼聲。
她忙着扭頭看去,卻不料,入目的竟然是一張熟悉至極的臉龐。
那是一對正在下樓的男女,男俊女美,男子身穿月白錦衣,隻露出半張輪廓,讓闫姝晃神的是這人頭上,正簪着眼熟的绯色寶石發冠。
女子同她們一般帶着帷帽,看不清楚樣貌,卻身姿窈窕曼妙。闫姝回神掃過一眼,瞧清事态,那女子正依靠在那月白錦衣男子懷中,一隻腿半曲着,興許是下樓急切崴了腳。
隻聽那男子正低聲寬慰着,聲音醇厚悅耳,女子颔首羞怯,回應道:“無礙的,讓你擔心了。”話音柔媚動聽,落入闫姝耳中,猶如巨石砸緊海,激起千層高浪。
這人,這個女子的聲音,居然是戚安安!
闫姝整個身子扭過頭,因着兩人堵在路口,上下人來人往都堵在一起,擠擠攘攘間也沒人發覺她的動作,幾人相差三步台階,和文菱同排而立,這也是為何方才她發出聲音的原因。
她生怕認錯了人,又仔仔細細觀察片刻,衣服是她沒見過的,但行為舉止間的小動作卻隐藏不了,等那女子做出個扯着衣袖的舉動,闫姝從而斷定确是她無疑。
真沒想到會是戚安安,闫姝費解,戚安安不是早上還稱病,推脫掉早膳,這會兒出現在酒樓,明顯是要回去。
這個時辰點,戚安安怕不是早上就已經出門來了吧?
闫姝的好心情全然消散,她這時再瞧那之前眼熟的發冠,才驚覺,這不就是那個她想找的表妹相好,剛才隻是粗略一撇,并沒認清此人是誰。
她翹着頭看去,想再看清楚點,隻可惜兩行人本就是背道而馳,那男子這會兒隻給她留了個後腦勺。
闫姝急切的咬牙,隻是眼下人擠人,她穿不過人群,再者那人是誰什麼地位,她全然不知,如若貿然得罪,必不好收場。
那男子和身旁女子穩定後,便攙着她重新站好,人流再次走動,下樓的人帶動一陣風,吹拂起那女子的帷帽簾布,闫姝最後一眼略過,心道,果真是那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