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首望去,隻聽那李公子發出一聲驚疑。側目而視,闫姝右手邊正站着戚安安,此刻因這李公子的指認而驚訝揚起頭,這才讓旁人看清楚她的容貌。
戚安安頂着那張與之相似的臉龐,蹙眉不語。闫姝猛地停滞呼吸,狠狠握住文菱的手,雖不知這李簡昱為何會選擇表妹,但這恰好證實了他與文菱并不認識的真相。
闫姝揚眉正欲講話,不防被人搶了先,“李公子,你認錯了,可還願賭服輸?”王婉兒站在最邊上雙手抱臂,說話的聲音抑揚頓挫,就算是稍遠一些的衆人也能聽清楚她說的什麼。
林氏臉白的更加厲害,猝不及防的又聽見女兒的笑語,“我就說長姐這般規矩的人,怎麼會幹出此等事情。”
她心中憤恨,一把握住文婧鼓掌的手,她修剪得當的指甲掐得小姑娘手腕生疼。文婧不得不住口,收斂起洋洋得意的神采。
可此話已經傳入李簡昱耳中,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臉色陰寒,嗜血的殺意于眼中流露出。這十拿九穩的小伎倆兒,這會居然成了令他丢失顔面的誅心之論。
李簡昱不悅地磨了磨後槽牙,眼中寒光乍現,他冷哼一聲,對最先出謀劃策的那位姑娘起了心思。可聽聲音明顯不是方才出口的那位,那隻能是這兩個人之一。
闫姝不知,眼前人内心已經起了報複之意,隻覺背後涼意四起。不過,那本高懸的心終于能安心落下,她回握住文菱牽着她的手,示意安撫一笑。
“哈哈,本公子就是開一個小玩笑而已,何來願賭服輸一說。”李簡昱三言兩語想要推脫掉此事。
笑話,要不是文家眼巴巴求着他來,他怎麼可能在此丢了這麼大一個臉。
“對對對,本來就是個玩笑,大家快趕忙回去吧,這及笄禮隻怕也要被耽擱了。”林氏聽見此語大夢初醒,着急忙慌的為這李公子找補,生怕真要被這人惦記錯處。
“且慢,一個姑娘家的名譽豈能随意糟踐,我瞧着倒像是文家故意刁難這文大小姐吧?”王婉兒一向是直言不諱的性格,而今眼見他們想把此事随意掀過,立即搓破幾人虛與委蛇的假面。
王婉兒所言正直中闫姝下懷,她眼眸亮了亮,她本想着要不要再為文姐姐争取一番,可想到這李公子的家境名聲,總歸是有些害怕。
而今見到王婉兒挺身而出,不免都對她刮目相看,更是舉起拳頭為她助力。可她一席話落定,并無人敢與她幫腔,大多是在忌憚永昌侯府的勢力,哪兒真敢把人得罪了。
“住口!王姑娘還是要謹言慎行為好,我文家之事,還輪不到旁人來知會。”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疾斥,闫姝尋聲望去,且看到一中年男子走來。
聽聞話音,當是文家老爺,他從衆人讓開的道路走來,先是恭敬有加沖着李簡昱行禮:“李公子能來寒舍真是蓬荜生輝,還望公子莫要為幾個小丫頭的胡鬧而動怒。”
複而又轉身對王婉兒道:“王姑娘畢竟是客人,還是少插手府中之事為好,諒你是文菱好友,姑且不與你一個小輩計較,諸位,且先會正廳,容小女去換聲衣服。”他一聲呼,百聲應答,那李公子也在他的恭敬中稍微緩和了臉色,對他滿意颔首。
林氏強行拉着不情不願的文婧離開,末了還要狠狠瞪一眼文菱,眼下謀劃不成,她是連裝都不裝了,
闫姝見他幾句話便讓王婉兒啞口無言,心知此事不會再掀起波瀾。然轉念一想,雖此舉不能讓文菱脫離苦海,但至少讓她遠離了那位暴虐成性的永昌侯府的二公子。
可就在此時,她且聽一聲冷斥:“哼,裝腔作勢又愛攀炎附勢的小人。”說出此話的,出人意料的竟會是王婉兒。
許是她們的眼神兒過于怪異,王婉兒不情不願的解釋道:“我可沒說你們幾個,隻是氣恨這文家人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我那太子姐夫最近暫避鋒芒,豈能容忍這等小人在我面前叫嚣。”她揚起拳頭,轉轉手腕對着那一行人的背影狠狠沖鋒幾拳,才算解了恨。
聞言,闫姝沉默,她倒是聽說了太子是在乞巧節那日遇刺。不曾想影響會如此深遠,連文家此等門戶都可以對太子一派捧高踩低,哪兒還有前些時日的風光異彩。
闫姝難免啧啧稱奇,轉而又想起戚安安此刻就在身旁,聯想到她今日沉默寡言的異樣,她投去一眼,果真發覺表妹聽到此話時,隐晦的落寞凄然神色。
看來她對太子還真是有幾分真情實感,就是不知現今這種悲痛蕭索有多少是故意為之。
“多謝幾位相護,這才沒讓人壞了我的清白,對不住各位。”文菱回到屋内,對幾人行禮道謝,饒是戚安安都有些動容,她們都對此事心知肚明,知曉是那位繼母搞的鬼,這般拙劣的演技,任誰都能看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