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事先便安排人在此居住,留下過生活痕迹,這三日你權且好生熟悉環境,莫要露出馬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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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獵的救駕,蓄謀已久。
白謹落一路順着孫承宣為她鋪設好的路救駕、受召,到此刻跪于禦前。
秦凝高高坐在黃色填漆的雕花虎頭椅上,文武百官左右而列,中間留下一大片空地。白謹落身前,是歌舞伎表演的圓台;身後,是熊熊燃燒着的篝火。
她擡頭,見孫承宣身着墨色白繡的獵裝,長發高束,平日的溫潤謙和遜色壓制在朝氣飒爽之下。白謹落這才感受到,世人口中少年得志的孫太尉,是野性和儒雅矛盾的結合體,這句話的準确性。
他此刻手臂搭在膝蓋上,靠左坐在身着明黃圍獵服的秦凝下端,片肉的刀在手中轉動着,可目光一動不動的打量着她。
而與他平級,穩坐右側的女子,隻是常服未穿獵裝,正低眉品茶。
秦凝見她,面上挂笑,說:“來人,給這位小娘子賜坐,若不是她利箭阻孤的馬匹,此刻兇險無法想象。”
白謹落遵從孫承宣事先的吩咐,并未落座,仍就跪着,慷慨陳詞道:“謝陛下隆恩,有道欺君死罪,民女如今冒死得見天顔,不敢有瞞,懇請陛下聽民女拙言陋語。”
“你既救過孤,有話有求都允準。”
“民女死奏,狀告南臨縣縣令,以權謀私侵占良田;徇私枉法罔顧性命,緻使民不聊生苦不敢言,樁樁件件皆有證可循,故懇請上恩緻其死罪,肅清朝綱還黎民安甯。”
“丞相何在?”
白謹落見内官來取手上文書,便恭敬遞過去。才注意到先前飲茶的女子起身回話,從容接過她呈上去的證詞時,娥眉淡淡掃過她,并沒有帶任何感情卻看得歲歡膽戰心驚。
秦凝凝眉,問:“縣令何在?”
“方才下跪的姑娘說完後,現下已經派人去擒。”秦晞回答。
白謹落看着交到秦晞手上的呈堂證供和地契鋪子足足碼下厚厚一本。而她卻命人悉數落下政事,一并呈上。口中發落、耳内聽詞、手中批判,隻是須臾已然妥善解決。條理清晰,嚴按律法,且過目不忘,就連細枝末節都可了然于胸,引得歲歡暗自傾佩。
“真是放肆,皇城之下竟敢如此懈怠!”
聖皇震怒,百官立即欠身恭敬勸誡。秦凝賜下召書立即斬首南臨縣令,懸屍城門以示警戒,又命秦晞次日親自領金銀米糧前去撫恤百姓。
處理好一切後,才緩和問地上依舊跪的端正之人:“你替他們求下恩典,怎麼不替自己求求?”
白謹落再度叩首行禮,道:“自陛下繼位,蒙皇恩浩蕩,女子亦可科考入仕,民女此刻不求陛下恩典,隻願日後‘辭作田家女,登臨天子堂’伴君身側,護蒼生周全。”
“好!”秦凝大悅,說:“叫什麼名字。”
“白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