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
想起這幾日被擠在床榻裡側,連翻個身都要看嶽寂臉色,戚清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他起身轉移了話題:“聽說煉丹協會的大人物今日抵達雲州,我得去看看。”
若能遇到妙筝,說不定可以套兩句話。
嶽寂也起了身:“弟子随行。”
戚清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換了想法。
他挑眉道:“也好。”
劇情線已經偏了十萬八千裡,還是逃不掉關鍵節點。原著的“妙筝”師姐男扮女裝,若到時候萬獸宗的小師妹其實是個彪形大漢……嗯,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雲州城地勢西高東低,河流也多在城西,是以西邊風景甚好,群山疊翠,嶂流環抱,客棧比起城東奢華了不止一個度。
“這就是靈石的香味啊……”
戚清手指搭在眉骨,興緻勃勃地欣賞不遠處客棧的朱漆金字招牌,道:“一看就價格不菲,這些名門大宗可真能享受,你說咱們天度宗怎麼就這麼窮呢?”
雖不算下九流,但跟這裡頭住的宗門比起來,委實隻能算個小喽啰。
嶽寂拂開柳樹,道:“師父若喜歡,回去咱們把小院改改?”
“算了吧,誰放着好好的家不住,爆改成客棧。”
戚清摘了片柳葉叼在嘴裡,就近進了旁邊的茶攤,看了價錢後啧啧歎道:“不愧是富人區,茶都比其他地方貴三錢。”
看來看去,還是沒舍得花冤枉錢,戚清點了最便宜的白水,邊喝邊等西吾洲來客露面。
他懶懶倚在竹椅上,渾身軟得像沒骨頭似的,坐沒坐相,配上那張年輕俊秀的臉,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旁邊坐得端正的嶽寂才是師父。
沒過多久,鈴聲響起,一行人馬經過茶攤前,俱是輕紗飄飄,簇擁着中間精緻的轎攆。
看起來像西吾洲的風格,戚清沖轎攆吹了個口哨。
素白的手指挑起簾子,連下巴都沒讓人看清楚,隻隐約聽見一聲吩咐,整支隊伍便停了下來。
轎攆正好停在茶攤外,戚清心下正納悶,忽然見數十道目光齊刷刷落到自己身上,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壞了,吹口哨被當登徒子了。
他正要拉着嶽寂開溜,轎中人已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此人面容清麗,白衣勝雪,端得一副仙姿玉容,卻因氣質過于清冷而無人敢于接近。
她也并未理會旁人,目的明确地向戚清走來。
看清來人的臉,戚清立馬端起茶杯佯裝忙碌,身子卻不着痕迹地一歪,正好不經意露出後方的嶽寂。
小動作引得嶽寂瞥了眼他,并未說話。
妙筝直接停在戚清面前,指名道姓道:“戚道友,許久不見。”
“……啊哈哈。”
戚清幹笑兩聲:“是很久不見了,都快認不出你了呢。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徒弟嶽寂,就是兩年前那個……”
“嶽道友天資卓絕,自然記得。”妙筝的目光在嶽寂臉上一掃而過,語氣平淡:“你們也住在此處?”
“當然……”戚清笑容一僵:“沒有。”
他哪住得起啊!
妙筝眉梢揚了起來,“那就是特地來這裡等人?”
不知想到什麼,他眸色和緩下來:“是在等……”
“不錯!正是等我!”一道聲音忽然插入了對話。
聽到這個聲音,戚清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穿毛領大氅的城主從白衣飄飄的人群裡擠了出來。
——這家夥怎麼會在這裡!
“齊恩人!想不到你會這麼熱情!”
城主興奮地往戚清面前湊:“兩年了!整整七百三十一天,我終于能來中土看看了!正打算去天度宗找你,沒想到你先等我……我就知道我們心有靈犀!”
他似乎想給戚清一個擁抱,“唰”的一聲,一盞茶猝不及防朝他面門襲來。
城主倉皇後仰,險險避過濺出來的茶水。
嶽寂擦了擦手,唇角帶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抱歉,手滑。”
盡管他已從少年長成了青年,面容深刻立體了不少,但那股熟悉的危險氣息依舊讓城主瞬間認出了人,知道自己打不過,明智地放手和戚清拉開距離。
“……你怎麼穿這麼厚?”戚清問。
城主的穿搭在這個時節可謂鶴立雞群,特别是他一動,蓬松的毛領也随之一抖,宛如毛茸茸的大狗在甩尾巴。
“很厚嗎?”城主低頭扯了扯大氅:“我聽說你們中土冷,特地做的新衣裳,妹妹都說好看呢!”
他說着又故态複萌,去攬戚清的肩膀:“既然久别重逢,齊恩人今晚不妨留下來叙舊,你我我抵足而眠,如何?”
話音未落,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已先一步扣住了戚清的肩膀。
嶽寂輕輕一帶,将戚清圈入懷中,擡眸笑意盈盈:“不巧,師父今晚已經被我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