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仰弛!”脆脆的一聲叫喊,将呆立的靳仰弛叫得回了神。
楊桢早在家門口時就看到了靳仰弛,靛藍色的毛衣,為什麼别人穿着。看上去土土的,他穿着就正好合适,看上去意氣風發襯得他更加灑脫。
楊桢向往這種灑脫,痛恨這種灑脫,又想把握住這種灑脫。
楊桢摘下了口罩,将頭探出窗戶,沖他張牙舞爪地揮着手,笑眯了眼睛,學着他平時那副模樣,大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頭發淩亂,楊桢卻笑得十分開心。
正開着車的警衛員透過後視鏡目光有些詫異,因為楊桢爺爺的緣故,他來過他們家裡好些趟,從來從來沒有看見過楊桢這麼,他很難找到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獨自一人時的楊桢。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好像她封閉了自己,世界隻有她一個人。
在今天,就這一刻,他猛然發現,這個小女孩這樣靈動,眉飛色舞。他快速瞥了一眼林蔭大道上的那個男孩,靳家的小霸王,之前跟他一起打過籃球。看上去混不吝一身牛勁兒,現在竟然看上去那麼溫和?
警衛員收回目光,隻覺得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真是奇怪非常,同時他也悄悄地放緩了開車的速度。
“林林!”靳仰弛在林蔭大道前沖着楊桢大聲呼喊,眼角都是笑意。
警衛員可以将車開慢來蹉跎别離,可是人和人之間,總是要别離的,就像楊桢和靳仰弛這一次的分别,他們伸出的手并沒有握在一起,而隻能各自捕捉住對方手間那一縷春風。
“楊桢!木易楊,木貞桢,雙木成林——”
在那輛小轎車駛出大院時,靳仰弛聽見了林林遙遙傳來的聲音,聲音久久回蕩,經久不散。
靳仰弛看着馳騁而出的轎車,胸腔中驟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開始萌芽,他咀嚼着她留下的那句話,終于反應過來,她叫楊桢,也叫林林。
頭頂上的樹葉晃晃悠悠地落,像盤旋不下的鴿子,也像迷了路的大雁。
靳仰弛驟然間粲然一笑,站在原地,手裡抓住那片葉子,躊躇着、似乎在心中排演着,最後靳仰弛嘴唇翕動,”楊桢,林林。”尾音剛落,嘴角已然微勾。
從演武場氣喘籲籲地抱着籃球跑過來的齊天遼,将籃球往靳仰弛身上一砸,“丫發什麼呆呢?追着車跑?”
那球被靳仰弛一接,順從地在他指尖打了個旋,被他順勢攬進懷裡。靳仰弛挑了挑眉,沒瞞他:“楊桢走了。”
齊天遼偏過頭看他:“誰?”
“小紅帽兒。”
“噢她呀,那女孩兒,怎麼走了?”齊天遼漫不經心。
“過來過寒假的。”靳仰弛答道,又頓了頓看向齊天遼,目光怪異地看向他:“你怎麼看出來她是個女孩兒的?”
“哈!”齊天遼朗笑一聲,目光逼近,神色莫名地打量着靳仰弛:“你是傻子嗎?”
靳仰弛将球砸在齊天遼後背上,瞥了他一眼:“滾。”
齊天遼聳了聳肩,“還會回來嗎?”
靳仰弛默了默:“我不知道。”
齊天遼“啧”一聲。
靳仰弛突然哼笑了一聲,迎着昏黃的日光,漫不經心地往前走向演武場:“她不回來,我不會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