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華：“我循着線索一路找來，發現沈重羽便是我最後要找的人。”

“我得知自己大限将至，陪不了紀玉竹，更是再也護不了梧桐宗，還請師兄勿怪。”

掌門的面容上似乎多了一絲憔悴，道：“說什麼傻話，這等不吉利的話，下次不要再說了。”

柳卿華盯着他低垂的眼：“師兄，人都會有這一天。”

掌門忽然重重歎出一口氣，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何會是你。為何先走的會是你？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告訴師兄，我們整個宗門一起給你想辦法好不好？”

“無用的，命該如此。我從哪來，當然也該回哪去。”

掌門：“那你可告訴過紀玉竹？”

柳卿華愣了愣，想起那個纏綿的吻。

“他可是你當初自己要收了他做關門弟子的，現如今發生了這等事，你總不能将他瞞着。”

柳卿華搖了搖頭，随後從袖口裡掏出一個小木盒子。

他将木盒子遞給師兄，緊接着道：“他定會難以接受，我将自己畢生法力全都練成這一顆丹，勞煩師兄在我離開後轉交給他。”

一瞬間，掌門都有些不理解他的用意。

“我們這偌大的一個梧桐宗，還不用靠吸食你們師徒二人的血來守護，你自己收好。”

他轉過身去，有些不敢直視柳卿華的眼睛。

柳卿華輕聲笑道：“我當然知曉，梧桐宗有師兄在自然萬事無憂。我隻是想拜托師兄，若是玉竹以後想走了，就放他下山吧。”

“他若是不想留，我自然不會強求。”

他的聲音似乎變得疲憊，輕輕為自己的師弟整理好胸前的衣物，卻聽柳卿華道：“總歸是我對不起他。”

他忽然覺得哽咽：“你對不起的，隻有他嗎？”

柳卿華怔愣一瞬，垂下眸子。

掌門繼續道：“以前總覺得時間過的慢，以前我們幾個人一同圍着師尊轉，後來師尊離開了，我繼承掌門之位，你們也各司其職。我們好像一夜之間都長大了，可大家其實都知道，内心究竟是什麼樣的根本就沒變。”

“你以前就話很少，因為臉盲，還經常将師尊和我分不清，師尊也總說真想撬開你的腦子瞧瞧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我們一起修煉的日子仿佛還是在昨天，可時至今日，我們之中最小的重華都有孩子了，你也大限将至。分明一切都沒變，可又像什麼都變了。”

掌門忽然背過身去，柳卿華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語。

“師兄沒用，護不住你們，不知道以後下去了要該如何面對師尊。”

師兄是一門之掌，在外界看來是威嚴尖銳的，可隻有他們幾個知道，師兄是那個兒時受了上幫他們上藥問你疼不疼，是那個在深夜肚子餓時偷偷從懷中掏出自己珍藏的蜜餞，分成好幾塊一起吃。

這般看來，時間當真很快。柳卿華想。

就在這時陳長安的屋子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将他的視線吸引過去。

掌門慌慌張張抹去自己未說出口的淚，轉過身尋聲趕去。

“你是誰！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紀玉竹一推開門便瞧見了這副模樣。

喬樂安臉上被打了一圈，正站在一旁連連叫痛。重華仙尊正站在床前想要靠近床上的人，而床上的人卻是瘋狂的往後縮去，盡可能的将自己蜷縮在角落裡藏起來。

“是娘啊千安，是娘來了。”重華仙尊道。

紀玉竹還從未瞧見過她這副模樣，如此失态的表情和模樣，足矣證明陳千安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

“發生了何事？”他朝喬樂安問道。

喬樂安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臉：“我剛一靠近他就醒了，沒想到直接朝着我的臉就來上一拳！簡直欺人太甚！”

紀玉竹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陳千安身上，直接和他來了個對視。

下一秒，他便就像瘋了一般，從嘴裡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不斷躲避着紀玉竹的視線，顯得焦躁不安，似乎紀玉竹是什麼從地獄來的索命惡鬼。

他的嘴裡還不停念叨着：“不要殺我……我不要殺我……我求求你求求你……”

邊說他還便跪下來，一個勁的朝紀玉竹磕頭。

柳卿華和掌門進來時便瞧見這副場景，一頭霧水。

紀玉竹眉心緊擰。

重華仙尊也瞧了過來，盯着紀玉竹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究竟對他做過什麼？！”

紀玉竹搖頭：“我從未見過他。”

陳千安聽見他說話，又忽然大叫起來，反應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下一刻，隻聽“噌”的一聲，重華仙尊的長劍就架在了紀玉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