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天才少女橫空出世、刷新記錄的言論不在少數。段寞然的視線落在人群裡,身材挺拔、不苟言笑的面癱紀桑結,他冷若冰霜的氣質在周圍與其他人劃開屏障,數十步範圍内除了徐景,其餘人等自覺退避三舍。
聽着他們的評價,紀桑結照舊一聲不吭,小心翼翼避開徐景的目光,對着有此感慨的人翻白眼,順帶問候少女。雙手握劍柄,餘光注意到徐景歪頭找他說話,紀桑結立刻端正眼珠子,假裝無事發生。
“噗!”段寞然看清他的小動作,不禁啞然失笑。正是這一笑,前方沈寂雲的視線循聲而至,冷然、犀利,如寒刀般刺向她的眼睛。
段寞然吓得即刻噤聲,沈寂雲的視線稍作停留便挪開:她現在的狀态沈寂雲無法目視,但修為高深如沈寂雲,隻要足夠敏銳,肯定能覺察有人入侵她的意境。而段寞然的存在被發現,甚至受到排斥,屆時她與沈寂雲皆是難以保全。
頂着衆人異樣的目光,少女茫然無措。沈寂雲走下高台,一步一步邁向少女,凡所過處,紛紛噤聲,莫說玄華宗,即便整個修真界也沒幾個人敢在沈寂雲跟前放肆。
沈寂雲便在衆目睽睽之下,揮袖打出一道氣勁,少女尚不及反應已被擊中,推着她急急後退數步之後,捂着被打中的胸口,失衡向前單膝跪地。錯愕,不僅是少女自己,還有高台之上的衆人,但他們更相信沈寂雲必有深意,所以俱皆是緘默、袖手旁觀。
沈寂雲不耐的哼聲。
聲音雖小但少女自知演過了,立刻站起身,捂着胸口的手攥住一塊掌印。
“嘶……”衆人看清少女手中的掌印,那可是外門收悉大弟子的象征啊!何況還是沈寂雲親賜,這和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區别?!
少女由徐景安頓,沈寂雲甚至沒等到試煉結束,早早離場。
幾乎大半個月,沈寂雲呆在寂華峰未有動靜。少女那兒的情況段寞然無從打聽,但至少這大半個月少女已經熟悉玄華宗的生活。
段寞然已經想好如何無聊地度過一天。結果沈寂雲今晨竟是破天荒下山,循着段寞然熟悉的小徑,來到大殿。
玄華宗有早課,這是外門弟子雷打不動的修行,通常是由外門首席大弟子帶領。
沈寂雲藏身在偏殿的雕花石柱後,與她的灰色衣裳相襯,若不仔細查看,很難一眼注意。段寞然與沈寂雲并肩看向下方,少女娴熟的指揮顯然暗示她早已輕車熟路。
下方,少女嘴角挂起并不常有的弧度。自打她早課一出現,少女便注意到沈寂雲。
她終于來看我了。少女強迫自己按住興奮的心情,不由自主挺起脊背,博好形象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克制幾番的心緒如驚濤駭浪,翻覆的浪潮一波接一波襲來。
早課的時間僅有一個時辰,按照段寞然所見過的記憶,等在角落的沈寂雲将在早課将結束的前一刻鐘離開。這一點無需有疑。
就看一眼,一眼就好。少女如此告誡自己,轉頭找大殿上方角落裡的沈寂雲,這一眼看見的,卻是她扭頭離開。
……不等我嗎?少女望着她的背影失落,可旋即,陰恻恻的得意掩去失落:那我追上你就是了。
沈寂雲步伐不知原因的着急。及地灰裳随着步伐搖曳向前,卻在沈寂雲側身走入拐角處,“啪”被扯住。
沈寂雲被向前的慣性反而趔趄倒退兩步。她垂頭,視線追究原因:她的衣服不是絆住,而是一雙不長眼的白靴子踩住了。
靴子的主人不僅膽大到踩着衣服,竟還尤其惡劣地靠近她。沈寂雲頓覺一隻手從後方繞在她的腰前,另一隻手則順着沈寂雲地手臂逐漸抓住她的手腕,冷香即刻撲鼻。清潤音色質問她:“仙尊為何走得如此着急?”
“仙尊好絕情啊,把寞然丢在外門大半個月不聞不問。”少女嗅着沈寂雲的黑發,目光缱绻遊離,“仙尊明知道寞然跟着,為何不等等寞然?”
“……”倘若沈寂雲不想被追上,眼下少女根本無機可乘。段寞然看着兩人揣着明白裝糊塗。
“仙尊是來看望寞然的嗎?”少女從後方貼上沈寂雲的肩膀,歪着腦袋望向她,語氣裡帶着明知故問的疑惑,明亮的眸子卻裝得像那麼回事,“仙尊為何不等寞然便先行離去呢?”
“仙尊明知寞然無人可靠,還是要執意用如此冷淡的方式對寞然嗎?”少女見沈寂雲并不掙紮,身子一倒,靠近沈寂雲的肩膀,腦袋埋在沈寂雲的脖頸間,輕嗅,一陣急促吸鼻聲在她的皮膚上帶起輕而涼的刺激,在混沌的腦海裡轟然炸開,與之而來的,是更赤裸的話語:“仙尊,你真好聞。”
“段寞然,你真是……”沈寂雲喉間滾動,眼眶中泛起點點水光,幽暗的眸色微微傾斜,如釘子般即刻釘牢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