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清咧嘴一笑,但這笑容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可是瘆得慌,
“講給你聽啊~”
“從前有一位少年,他日日練功,練得一手好劍,各類兵書熟讀在心,為的就是參軍報國,于是在行冠那年他離開家鄉遠赴邊關參軍,一年便當上了大将軍,英勇骁戰,殺敵無數,立下戰功赫赫,深得百姓愛戴,有口皆碑,他還有一把人盡皆知的劍,名埋骨。”
“随後,敵軍大舉進犯,将軍的家鄉成為戰火之地,将軍奉命前往守住那片土地,行軍途中軍隊裡混進了奸細,緻使将軍的軍隊在到達之前就已損失慘重,可是将軍奮力拼搏,為援軍到來争取時間,苦戰三日,未曾合眼。”
“此時駐紮城外的敵軍,每日喝酒吃肉,聽曲看舞,想以此來打消城内士氣,潰散民心,還放聲宣揚,若是斬下将軍頭顱,便可放城中人性命,就此撤軍。”
“将軍不信城中人會聽之行之,畢竟這可是他的家鄉啊,這裡的人怎麼說也是看着他長大的,可誰料,年長老者将他騙下城樓,以他母親為挾,夥同幾位壯年鉗制住了将軍,一位屠夫用一把柴刀高高舉起,對準将軍的脖子,直直砍下,當場血濺三裡,噴射城牆之上,頭落地瞬間,眼睛都未曾閉上......”
講到此處,往清眼中已被淚水浸潤蓄滿,漲紅了眼眶,腦中浮現着那位将軍頭顱被砍下,死不瞑目的模樣,一直看着抓着母親的那兩人,眼中全是對母親的擔憂、不舍和愧疚,眼角還尚溢出了一絲淚......
“最後,那群人,怕将軍的母親将此事宣揚出去,有失臉面,便也将那夫人用将軍的劍...一劍刺死......”
“那群人拿着将軍的頭顱,打開城門,敵軍将領一看自己的宿敵就如此殒命,惋惜之際也還是高聲歡呼,一聲令下,大肆進攻,雖援軍趕到,但險些全城被滅.....”.
“最後,那位将軍化為一縷殘魂,在城外四處遊蕩......幸而巧遇一神仙經過,可能是因為将軍生前戰功赫赫,有好生之德,便将将軍的殘魂帶回去,還拾回他的肉身,将其縫接連好,用靈藥滋養,重塑其身,賜他神力,收他為徒,教他結印、畫符、用術,助他成神使...”
“但是将軍心中仍有介懷,怨恨難平,他師傅便将他一絲怒意連同那份人間記憶抽出,扔到人間......然後,讓他帶着一座山,守山,守那裡的人......”
“那個将軍,叫梁将,是我。”
洞中六人聽完震驚又滿是同情、心疼,望向往清的眼中多了一絲悲憫以及同病相憐的冷笑,他們不知道原來山神大人也有這樣慘痛的經曆,想來也是可笑,這山到底是什麼收容所,收容了他們這些悲慘的人......他們像是棄子般聚在三忘山,相互陪伴,相互救贖,相互取暖......
忘塵擔憂呢喃:
“他...”
師父看向地面那塊碎掉的紅玉,了然于心,微攥拳頭,
“你......都想起了...”
往清眼中帶着怨恨、難以置信、自嘲,言語中盡是犀利、不屑、嘲諷,
“怎麼?诓了我這麼久,還不夠嗎?消我凡塵記憶,讓我去守那些為了自保殺了我的人,我守了,如今,再次為了他們自己,殺了我的祝,我憑什麼護他們?他們配嗎!?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師父:“我消你記憶是為了讓你不帶着仇恨度日,難道殺了他們就能改變他們為一己之欲殺你的事實?為何不放下,我給你取名往清,也是讓你就此往清,往事清零....”
往清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放在兩眼的内眦上,刮去淚水,苦笑道:
“放下?哈哈,真是笑話!”
随後站起身,指着師父罵道:
“你又不是我,又未經曆我所經曆之事,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以你的仙身高高在上的
看着,你是神仙,心寬四海,看淡一切,可你不是我!你憑什麼替我往清!?”
往清平複心情,臉上縱是不屑,嘲諷道:
“再說了,你有凡塵記憶嗎?莫不是也是被人消了記憶,诓來當這授予仙人的吧...”
授予仙人未再出聲,露出一種沉思的表情,往清也不想聽他說些什麼,一邊施術一邊道:
“我梁将,現名往清,今自毀神格,辭去神使一職,降為散仙。”
随着最後幾顆白金色的光斑消散,口吐鮮血,往清用手背抹去嘴邊的血漬,
“那群人,誰愛守,誰守,與我無關。”
說完便毅然轉身朝洞穴走去......
小初、月湖、藍繡、麻花:“山神大人....”
往清:“此後不必喚我山神大人,我已擔不起這個稱謂了。”
往清順着石梯往上走,
忘塵:“那我們呢?你不要了嗎?”
往清:“這上面可沒住人的地,比三忘山......”
忘塵:“不就是席地而睡嘛,又不是沒睡過,再說了,墨子木在呢,加上我們,頂多五日,重建一個小院也不是問題...”
忘塵帶着大家跟着往清,踏上石梯,走向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