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的病并非一日而成。
他之所以一年有餘未立戰功,蓋因病痛纏身,無法出兵。
今日廷議過後,呂不韋見秦王輕車簡駕,一身常服去探訪蒙骜,便也在他走後不久,前去求訪。
不料,沒說多久話,蒙骜發病了。
病勢洶洶襲來,他親眼看見對方吐出足有半甕血,可再睜眼,蒙骜臉頰卻泛起些許紅潤,精神頭好上許多。
對方大概預料到自己将死,此刻不過回光返照,便拜托他請王駕。
“臣下病體累贅,無力奔波,隻得勞煩王再走一趟,還望相邦替我請王時,一道請罪。”
病重者為大,呂不韋隻得趕緊來尋秦王。
蒙骜老将軍是大秦功臣,如今危在旦夕,仍惦念公事,嬴政沒有任何理由不去。
且,若是不去,一定會被人诟病。
還沒親政之前傳出這等名聲,對他不利,乃不可為之事。
他隻能說:“準備車駕。”
是時,日照當空,猛烈異常。
嬴政鳳眸被刺得微疼。
西半球的另一邊,趙聞枭左肩被重踹,痛得無法動彈,隻能用右手撐着地面半跪,擡腳在樹身一踹借力,艱難躲開美洲獅的一撲。
它側腹被秦劍刺入掌深,若是能耗時,遲早會因為血流盡而亡。
美洲獅約莫也清楚自己情況,怒意爆發,已經不管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也要找回場子。
趙聞枭先前制服嬴政,又奔跑逃離,還一路探尋草藥與庇身之所,體力已經消耗了一波。
剛歇過氣,又與美洲獅高強度搏鬥十餘分鐘,到現在,體力基本告罄。
她要是帶個遊戲系統,紅藍條肯定都降到最低,低到一眼看過去還以為已經空掉那種。
美洲獅又撲了個空,“嗷嗷”叫着,甩頭調整方向,有些充血的銅鈴大眼死命盯着她。
趙聞枭捂着被樹幹撞了一下的左肩,倒吸一口涼氣,冷汗涔涔滾下。
大貓張口的腥氣,迎面撲來,令人欲嘔。
完了。
看來她命要休矣。
盡管如此,她也不是馬上認命的人,能夠多活一會兒,就多一分希望。
她以膝蓋撐着地面,旋身躲到大樹背後,準備利用詭異的走位再拼一把。
忽地。
美洲獅身後撲上一道拖着血紅皮毛的黑影。
黑影以泰山壓頂之勢,重重将美洲獅金黃的身影砸到地面上,揚起大片斷枝枯葉。
她定睛一看,是殘存一口氣的美洲虎跳起來,狠狠撓了美洲獅後背一把,又在美洲獅腦殼皮咬上一口。
隻是可惜,美洲虎也是窮驽之末,并沒有給美洲獅造成足以緻命的傷口,且被發狂的美洲獅用力甩到一棵高壯的樹幹上。
美洲虎用最後的力氣翻了個身,以後背砸在樹幹上。
“喀嘣”一聲,似是脊骨斷裂。
趁此機會,趙聞枭滾到另一邊,随手撈走斷裂的木矛,翻身蹿上美洲獅後背,用開花一樣的斷截口,對準它鮮血淋漓的傷口戳下去。
“WOW——”
美洲獅生平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徹底癫狂。
它不僅不管傷口,連自己的身體都不管了,一個勁兒甩動身體,撞上樹幹也不停下,像是徹底失去理智。
四周栖息的動物,全部被他們吓得逃離,不敢靠近絲毫。
——除了蚊蟲還在纏繞。
趙聞枭揪脫美洲獅一大把毛毛,墜落中握緊了紮入它體内的秦劍。
然而,她還是再次被無情甩落滿是枯葉碎石的地面,一路滑向樹幹處,狠狠撞了上去。
秦劍被她從美洲獅體内抽離,帶着粘稠血液落在枯枝腐葉上。
“嘶——”
劇烈的疼痛讓趙聞枭誤以為,自己已經斷成了兩截。
真是呔了!
這波穿越比她平生所有野外冒險都刺激,命懸一線已不足形容。
她翻身,用手肘膝蓋撐起自己倒黴的身體,雙眸卻還銳利盯着拖動遲緩身體的美洲獅。
很好,大家都殘血。
不過猛獸的殘血與人類總歸不一樣,趙聞枭依然處于危險之中。
她身上除了青腫,還多上許多擦傷,小臂還被一根尖銳樹枝紮入,正在淌血。
拖延戰不再對她有利。
美洲獅拖着涎水和滿身的血,仇恨盯着那個已經筋疲力竭的小東西,張大嘴巴撲過去。
這一次,它一定要咬死她!!
趙聞枭咬牙抓起秦劍,準備上樹借力,跟它死拼。
此時。
一陣弓弦嗡鳴,箭簇破空的銳響在隻有劇烈喘息的夜裡亮聲。
她果斷轉身躲到樹幹後。
咻——噗——
閃着寒光的箭矢紮入美洲獅傷口中。
一根既中,接下來還有七八根緊随而來,連綿不絕如細雨。
美洲獅沒辦法,隻能先避開箭矢,貓目圓瞪,龇牙盯着樹上高立的嬴政。
密集攻勢之下,很快,箭筒中的箭矢便僅剩兩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