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古拉遲疑許久，但在院長的堅持等待下，還是緩緩道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懂，隻是一個搖搖晃晃的木闆，為什麼他們會這麼高興？”

如果能夠蕩到天上，或許小尼古拉還能産生些興趣，但秋千隻是在地面的邊緣畫幾個圓弧，在他看來是既不自由也格外幼稚。

“是這樣嗎？你喜歡天空？”

“......”

不，并不喜歡。

小尼古拉隻是覺得，比起擁擠的地面，在天空上待着或許會更加舒服一些。

但他并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很好地描述出他的想法，因為他隻是個毫無從前記憶、沒有特别多知識的孩童。

見他如此反應，名為伊蓮娜的院長也有些無奈———與小尼古拉講話比上了發條的玩偶還要費勁，因為不知他在哪一刻，就沉浸自自己的世界裡。

伊蓮娜隻好離開。

她還有些事情要去忙碌，比如與門外的人接洽，将那些看起來堆成小山的袋子與箱子運回去。

“當然......這并不能算得上缺陷，隻是這個孩子的想象比鳥兒們飛得還遠，于是便顯得有些木讷。”

聊起新事，伊蓮娜有些無奈地對朋友道。

朋友輕笑兩聲，将自己帶來的物資幫忙搬進去，一邊搬一邊還不忘回答。

“這麼說來，還真是個有着獨特内心的孩子。”

朋友用力一擡手，再用膝蓋踢一下，那幾個又瞬間往上挪了幾分，足夠她穩穩抱住。

“伊蓮娜，我最近可能沒辦法過來了，你知道的，最近戰事有些吃緊。”

伊蓮娜面露憂愁，但很快反過來回複朋友。

“最近也确實麻煩你們了，這麼多的生活用品來來回回運送。”

“都這麼熟了，說什麼呢？”

哪怕這個孤兒院看着這樣歲月靜好，可也掩蓋不了現在的社會情況———前線自異能者介入後，傷亡數量急劇增加。

伊蓮娜知道，這樣下去的話，會有更多的孩子流向孤兒院，而願意領養的人也所剩不多，畢竟沒人會在自顧不暇的時候去撫養另一個不能“累贅”。

［上帝啊，請保佑這些孩子。］

她無能為力，隻能誠心祈禱。

◆

盡管伊蓮娜有意識地縮減開支，但她并沒有苛刻地對待孩子們。唯一增加的，或許是一個名為手工的小小遊戲，孩子們并不排斥，倒也玩得開心。

尼古拉再度度過一個毫無驚喜的、已經重複了一個星期的日子：活動、手工、吃飯、讀書、睡覺。

其他流程都很順利，但唯獨在睡覺這個步驟上出來差錯。

孤兒院的房間并不多，大部分為多人間。

小尼古拉來得有些晚，于是被分到了最邊緣的位置。那裡靠着窗戶，現在臨近冬季，就算蓋上它，也有些微的冷風穿進來，肆意帶走溫度。

有一個腼腆的孩子，他或許是以為小尼古拉一樣不擅長交流，于是在抱團心理的促使下，與小尼古拉說了不少東西。

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聽了些描繪家庭溫暖的故事，小傑羅姆在躺上床後，悄悄地對着床位離他更近的小尼古拉，小聲詢問。

“尼古拉，你期待一個家嗎？”

小尼古拉蓋上被子，盯着天天花闆，沒有正面回答。

“它很重要嗎？”

這個問題一出，小傑羅姆也就陷入思考。

這個從小待在孤兒院的孩子期待家，但除了知道家裡能過得好以外，就不會去想象更多。

“會很重要吧？要是有了家，就不用擔心被抛棄，也不用和那麼多人一起分享大人的關愛，不過，和大家分開會不會很孤單呢？要是都能在一起就好了......”

小孩子是很容易累的，他慢慢把自己說睡着了。

小尼古拉沒有在他絮絮叨叨的時候插嘴。

“......”

對方說得很混亂，也很吵。

小尼古拉下意識地對他所說的話有些排斥，但在聽過以後也能分毫不差地記錄下來，他莫名其妙覺得小傑羅姆的話可以實現，但肯定不會是在自己身上。

這種想法對他來說，穩定得像是真理。

月光微涼。

小尼古拉盯着天花闆，看到眼睛幹澀。随後，他才拉上被子，沉入絕無夢境幹擾的休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