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通靈者】不得不将叫得最大聲的那人打暈，回頭去看看埃羅的碎塊還有沒有修複的可能。

很遺憾，沒有。

埃羅已經變成油漆，不均勻地被塗抹在酒館各處。

就算是重新拼也拼不了，【彩畫集】讀不出來。

任務，線索中斷。

“......”

【通靈者】沉默。

還沒稱得上是開始的任務，即将被無期限延長，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他過早離場。

不過，還可以挽救。

“咔哒—”

【通靈者】威懾性地掏出槍，抵在驚慌的人頭上。

“埃羅已經死了，那接下來，總有人要去領導你們。”

沒人再能注意到他平平無奇的人皮面具，因為那道黑洞洞的槍口已然重新壓上心頭。

◆

剛剛的酒館位于巴黎的紅燈區，出來之後，被彩色燈光掩飾住的破房子也出現在他眼前。

酒館一行算得上是徹底失敗，尼古拉沒能從埃羅手裡得到半分消息。

［還有哪裡能去找消息?］

這對一個毫無人脈的普通少年而言，确實是一個大難題。

突然，尼古拉頓住腳步。

“出來。”

到達無人的街道，尼古拉對着背後的說道。

無人回應。

半晌，一個瘦瘦的身影，從拐角的牆面旁站出。

幹枯的黃色發絲被按至腦後，她的臉上還沾着埃羅的肉塊。

尼古拉能夠認出她。

是那個跟在埃羅身邊的妓女，維娜。

“有事？”

對上尼古拉的視線，她的肩膀瑟縮一下，顯然還沒忘記剛剛的恐怖景象。

“......”

沒有理會的必要，尼古拉不感興趣地轉身要走。

“等......等等！”

維娜鼓起勇氣喊住他。

“在酒館裡，您說想要消息，我知道一些！”

紅燈區旁，維娜家中。

“請坐。”

維娜将凳子拉給尼古拉。

房子很破也很小，窗戶用報紙和碎木闆封起。唯一有的家具是一張床，一張凳子。

維娜坐在發黴的床上。

她的手指不斷地搭在指甲蓋邊緣，緊張地摳挖着。

“你能告訴我什麼？”

反正也沒有其他辦法，尼古拉抱着碰運氣的僥幸心理，與維娜交談。

“酒館的老闆。”

“其他的。”

“來到這裡的高官。”

“換一個。”

“埃羅的交易。”

“沒用。”

“人口/販/賣。”

“......”

“各個幫派。”

......

幾番被拒絕之後，維娜掙紮着悄悄看了尼古拉一眼。

在布料的阻隔下，她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維娜咬牙：“異能者，武器。”

雖然用粉掩飾過面黃肌瘦的臉，但維娜看起來仍是瘦弱，她胳膊上的肉幾乎隻剩下一層皮。

這樣一個人，連吃喝都成問題，又為什麼要花功夫去關注與自己沒什麼關系的異能者?

“繼續說。”

尼古拉繼續問。

維娜的頭突然垂下。

這種姿态......與貝朗特小姐轉一圈裙子，去整理課本時有些相似。

她在表示拒絕。

“你想提條件。”

尼古拉的語調平靜。

而維娜的身體猛然一抖。

“金錢?”

“不、不是，”維娜克制住自己轉身就跑的沖動，盡量讓自己冷靜，“我沒有想您一定要去做，隻要、隻要在調查的時候，順手就好。”

“......”

“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維娜的聲音中，不知不覺染上哭腔。

“好。”

沒人知道，在短暫的時間裡，維娜到底怎麼能幸免于難，尼古拉又答應了什麼。

隻是知道，維娜确實知道一些與小仲馬調查事情有關的線索。

“混雜在其他貨物中，它們并不能算得上起眼......出現在這裡的異能者有一些，他們大部分都想靠着自己的能力與其他幫派争利......”

“......被抓住的，很快就會從這裡消失，至少我沒有再見過......”

但是，在尋找酒館之時，尼古拉已經花費不少時間。他們約定在不遠後的幾日再交換消息。

之後，少年的身影重新被送至天空。黑暗漸漸驅散，不再能成為他的僞裝。

太陽一點點從東邊升起。

趕在其他人敲門之前，尼古拉換好衣服、将窗戶關上。

下一刻，女管家打開房門。

“早安，管家。”

尼古拉坐在床邊，嘴角挂着朦胧的笑意。

夜晚，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