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無法吞噬!
“……”
雲擇:“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身體。”
這段時間日日經曆皎月碎片中的神光浸染他體.内才形成了那層壓制躁.亂的靈波,同時桑隐的定魂咒也讓他在蛟龍那龐大的過往來襲時不至于被震散神魂、被奪取軀殼……好險,他還是雲擇。
他說:“你現在真的是血了。”
隻是血。
應澤一聽,瞬間炸了:“你說什麼?!你這個混賬!不肖子孫!我是你祖宗!趕快把身體乖乖交出來!”
他脾氣暴烈,又憋了那麼多年,有許多憤恨戾氣無處發洩,當下正好一齊痛罵,要把這個不肯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獻肉.身給他的後代罵個狗血淋頭!
雲擇不在意這些痛罵,他很難受,除了要壓制體内那些躁.動的妖血,還要忍受結界陣中驟然爆發的妖氣,這些妖氣擾亂着他,被皎月神力和定魂咒安撫的神魂漸漸不穩。
“哈哈!”應澤罵完,第一時間發覺了他的不對,幸災樂禍道,“這不是你能承受的東西!妖血是壓不住的!這具身體早晚要變成妖軀!你控制不了!你要因殺.戮和血腥而興奮!你還是要化成蛟身!那不是你能把控的東西!交給我!乖.孫子,交給祖宗來!”
雲擇按住額頭。
種種變故都還在剛發生的那一瞬間,他與應澤對峙的時間似乎很長,實際卻很短。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千樹開渾身散開冰雪,意圖降下寒冷,對面戲台上的枯樹妖則攻擊向扮演天承元帝和虛行上仙的人,兩側湖岸的人群中藏着的妖寵也狂躁地把獠牙張開……一場血.腥殺.戮正在釀造,而他面前那肌.肉暴.橫的狸貓妖拍來了木盆一般大小的血掌,牧夕苔隐在千樹開制造的雪霧裡興奮歡笑。
本城妖寵們的狂躁不僅僅是有大妖要覺醒,還因為有幕後之人施了手段。
千鈞一發。
桑隐掌中之劍飛出水榭,雙指重重在雲擇背上點了幾下,暫穩住他體内躁.亂的血,又一掌接住牧穹的血掌。
牧夕苔冷笑:“我們可不是那些被你們欺淩慣了的小妖!”
他們的确很強,作為古時妖族,雖在七百年前的妖王麾下沒有姓名,卻比當今馭邪司劃分的九州四海間的那些普通大妖要強悍的多。
桑隐面色不變,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當下的境況是兇險還是十分兇險,在牧夕苔的諷笑聲中,長劍回到了他的手中。
方才那一劍化出數百分身,卻并非為擊殺而去,劍身紛紛落到狂躁的妖寵和戲台上的枯樹妖跟前,棒槌似的狠狠一敲,把這些小妖怪全都敲暈,誰也别想鬧亂子。
回到掌中的劍擡起,桑隐朝湖面劈出一劍,水浪頓時翻湧而上,統統淋到了千樹開身上,把它們的冰寒之氣澆滅。
桑隐攬着雲擇的腰後退,思考從何處沖破結界,此時胸口突然一陣悶痛,應是許久沒有這般動過手,牽動了舊傷。
他長于劍道,對術法結界等并不精通,面對牧夕苔這些精心布置的手段,隻能以蠻力破解,對他的消耗太大了。
牧穹被桑隐方才那一掌震退,牧夕苔瞪了他一眼:“廢物!”
而後雙袖一揚,湖中藻荇岸邊野草枝頭花葉全都開始瘋長,一舉成鋪天蓋地之勢,浪潮一般齊齊向桑隐雲擇奔湧,推古拉朽般卷起中間所碰到的每一個人,而後抛到湖心裡。
桑隐凝眉,蓄力一劍把“海浪”劈開,斬魄劍式可以斬這世間的任何東西,藻荇野草枝葉組成的“浪潮”被迫分流,浪潮掀起的狂風把兩人的衣發吹得淩亂不堪,亂飛的枝條中突然有一縷趁勢纏住了雲擇的手臂,猛地收力把他拽出了桑隐的保護。
“雲擇!”
牧穹身體龐大,行動卻非常敏捷,猛撲過去與那些草葉浪潮一起擋住了桑隐的路,硬扛他的劍式。
那縷枝條把雲擇帶到了空中,變作了牧夕苔,他擒着雲擇落到水榭上方,逼迫他看湖心中的人們掙紮:“将軍,你看到了嗎?是不是還不夠血腥?!”
說着,幾條柳枝鑽入水中,直接對落水之人穿身而過,鮮血漫染湖心,這些人不知是死是活。
“不要!”雲擇痛喊,身體遭受着兩重沖擊,定魂咒和妖血“厮殺”不休,讓他如同被淩遲被撕扯,肉.身劇痛。
結界内的所有人都在凄厲慘叫,結界外連馭邪司的人都不敢靠近,不敢看那枝蔓帶起的黑煞戾氣與血腥,隻有謝乘羽還在堅持不懈地施法沖擊結界。
“我明白了!”牧夕苔瘋狂道,“得你親手殺才有效果!”
“住手!”
雲擇就快要承受不住,體内那道靈波岌岌可危,桑隐還在受困,沒有人能幫助他與妖血及應澤抗衡,得靠他自己,應澤喋喋不休地在他耳邊逼迫着他蠱惑着他催促着他,他頭疼欲裂,五髒如焚,感覺這具身體就快要不是自己的身體。
“你被這具身體束縛!你需要解脫!殺普通人不行!看來得是這具身體血脈相連的人!”
牧夕苔越說越瘋癫,他為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希望為了使蛟龍蘇醒不顧一切,說罷便帶着雲擇飛出結界、飛往雲府的方向。
雲府中,雲騁因天空中出現的黑雲而心有不安,感到是妖禍,他囑咐妻子待在屋中,想安排人去看看雲擇去了何處,之前與雲擇的談話總讓他不放心,擡首時卻看到從院牆上翻進來了不速之客。
“什麼人?……小擇?”
牧夕苔的枝蔓纏住雲擇的手臂,給了他一把刀:“去把他殺了!”
應澤在心海中大叫:“殺.殺.殺!老子就要回來了!誰能困得住我!”
妖血在躁.亂,叫嚣着要吞噬雲擇的一切。
牧夕苔逼迫:“将軍!我們都在等着你回來!人族是我們的仇敵!七百年前他們是怎麼奪走我們的一切怎麼侮.辱我們的你都記得吧?!殺了他!你不殺便我來!”
應澤痛快道:“便是嗜.殺又如何!這是我的本性!也是你的本性!沒用的東西!等着本将來颠倒乾坤!”
撕扯,淩遲,崩碎,狂躁的妖血要沸騰!
雲擇已然崩潰。
“啊!啊——!”
突如其來的黑雲與妖氣讓滿城的人惶恐懼怯,而就在恐懼發顫之時,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吼叫,那聲音似野獸,卻又更威嚴,更恐怖,雷鳴一般震蕩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