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風面罩下，華松栩不自覺勾唇，又彎了眼尾。

“别停。”下方，肖鳴悶聲催促。

華松栩倏然回神，拔出冰鎬，沿着來路繼續下降。

回到BC（大本營）時，剛過十一點鐘。

泉哥正帶着一小夥烤火，聽到門口的動靜笑道：“夠快啊你倆？”

肖鳴迅速解開冰爪，“還行。”

“怎麼樣？”泉哥看向倚着門框刷手機的華松栩，“爽吧！”

過了好幾秒，華松栩才反應過來，擡頭問：“剛沒聽到，你說什麼？”

“問你時隔一年在登頂，感覺怎麼樣。”

華松栩笑了下，“倒沒多激動，就感覺挺神奇的。”

“那必須。”泉哥也笑，指火爐旁的闆凳，“坐下看呗，也不嫌累得慌。”

華松栩這才回過神來，解開冰爪，卸下背包，取掉覆滿白霜的面罩和頭燈。

她在看周耀發來的視頻。

今天是阿式攀登訓練營的第二天，在練習自身滑墜和結組隊友滑墜後的制動減速。視頻中，徐汀雲沿着山脊向前走，教練員結組跟在後頭，趁其不備向左邊一躍而下。

落雪陡坡和滑滑梯一般無二，教練以極快的速度下滑。感受到沿繩索傳導的重力，徐汀雲卧倒的同時将冰鎬用力紮進雪中，并将全身力氣下壓增加摩擦力。

當墜落之勢停止，制動距離不過一米半左右。

【周耀：這可是小徐的第一次實踐，反應快吧？】

華松栩一連看了好幾遍，最後隻是高冷地回了個嗯。

周耀立刻回了過來。

【周耀：喲，有信号了？】

【阿栩：撤回BC了。你們也有信号？】

【周耀：這個位置海拔高有點，住的地方沒有。】

難怪，沒有收到徐汀雲的消息。

【周耀：和肖鳴配合的如何？】

華松栩指尖頓了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周耀敏銳察覺，立刻又發了消息過來。

【周耀：肖鳴的風格很強勢。你别憋着，該反駁反駁。】

【阿栩：嗯，回聊。】

華松栩丢開手機，長籲了口氣。

周耀概括得非常精準。肖鳴長得斯斯文文，還帶一金絲框眼鏡，但其實掌控欲十足。之前她和羅豐、周耀一起爬慕士塔格時就有感覺，不過有羅豐鎮場主導，整體分工還算平衡。

現在，情況就不同了。攀爬過程中所有決策都由肖鳴主導，全程由他領攀，連休息點位的選擇都必須跟着他的節奏。

還在複健的華松栩偶爾出現失誤，不說像羅豐一樣讓人信服，肖鳴對她連基本的信任都堪憂。

華松栩能感覺到他的失望。組隊時，肖鳴一口答應，看得是曾經大殺四方的阿栩，不是現在這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華松栩。

與此同時，周耀蹲在雪坡上琢磨了好一會，還是把徐汀雲叫了過來。

“怎麼了周哥？”徐汀雲取掉抓絨帽，用腕間的魔術巾擦去額發間的汗，又将抓絨帽帶了回去。

周耀晃晃手機，“這有信号。”

徐汀雲一聽，迅速拉開沖鋒衣拉鍊又拉開排骨羽絨拉鍊，從内層的抓絨衣口袋裡掏出手機。

“啧啧啧，就這麼急？”

“急，她一直沒回我消息。”

周耀瞪眼，“她不回你就别發，男人也要自尊自愛。”

徐汀雲才顧不上搭理他，對着26鍵手指紛飛。那天突如其來的分開，他其實是有沖擊也有情緒的。但一想到華松栩臨走前的表情，便隻剩下心疼。

她不善表達，他比誰都清楚。徹夜趕路的原因，他一想便知。

所以，哪怕華松栩不回，該發的消息還是要發的。他想讓她安心，也想告訴她無論怎麼樣他都會一直在。

周耀探頭看了會，牙酸道：“連穿什麼都彙報……你怎麼不彙報自己上了幾次廁所呢？

“……”徐汀雲無語，“那倒也不必。”

連發十條後，小徐終于事無巨細地闡述清楚了分開後的狀況，并在詢問華松栩那邊的情況後滿意收手，捧着手機眼巴巴地期待回信。

周耀咂咂舌，“哎呀，說了這麼多，卻沒說最重要的事情。”

徐汀雲頭腦風暴，但怎麼想都萬無一失，蹙眉問：“什麼？”

周耀打開和華松栩的聊天界面，按住說話：“阿栩，你那迷弟現在也有忠實迷妹啦——”

徐汀雲飛身躍起搶手機，還沒來得及按下撤回，預示死亡的白框已然出現。

【阿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