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沒有接話，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梅苒察覺他的反應有些奇怪，卻不知緣由，隻得換個話題：“你這次回來要待多久？這回可沒有季傑來煩你了。”

他道：“他也出去曆練了麼？”

“你不知道？”她有些驚訝，“季傑被林長老逐出仙門了。”

言慕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馬上蹙起眉頭。

梅苒本以為他會很高興，可誰知他竟然是這樣的反應，而且這麼大的事，他的師尊居然沒有告訴他。這對師徒，似乎關系沒有那麼好。

他語氣複雜：“什麼時候的事？”

她回憶道：“就在你第一次曆練剛離開的時候。”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什麼，良久，才對梅苒說道：“梅師妹，你該回去當值了。”

他态度疏離，但一向對誰都如此，因此她并不覺得有什麼。況且他說的有道理，送了這麼遠，總不能一直走下去，若被别人告狀，會背個擅離職守的罪名。

她微微颔首，笑容如春風拂面：“好啊，你的修煉心得，有時間可要教一教我。”

青崖峰上雲霧缭繞，永遠都如世外之地，讓人心生安甯。

言慕撥雲而來，站在峰頂時，恍若隔世。

這裡一年中冬季幾乎占了一半，整個冬季他都在外面殊死相搏，如今春日将至。

陽光下的搖椅上，躺着一抹雪白身影，似乎已經睡着了。林寂染裙擺曳地，烏黑長發瀑布般散落，幾縷發絲搭在她瓷白的臉上，襯得肌膚愈發白皙如雪。

她睡顔靜谧而安詳，不似醒着時候那般冰冷而難以接近，但依舊不可亵渎。

一般人上不來青崖峰，林寂染還是微微存了一絲戒心，在言慕來到身邊之時，睜開了眼睛。

陽光略微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聲音帶了幾分慵懶。

“你回來了。”

“師尊要的東西，弟子已經取回。”如上回一般，他将東西遞過去，又是強大妖獸的内丹，他不知道她要這些東西做什麼用途，也從未多問。

“嗯，你辛苦了。”她仍躺在搖椅上，将東西随手放在一旁。

她仍然覺得有些困倦，雙眼微微合上，随時都要再度睡去。

見她沒有進一步的吩咐，他主動問道：“師尊，接下來弟子該去哪裡？”

“不去哪裡。”

她剛想将言慕打發走，忽然注意到他腰間有一道血迹。他一向極其注重外表的潔淨，這回應當是沒看見。

“你身上有傷？”她微微蹙眉。

言慕低頭看了一眼，淡淡道：“小傷，不礙事。”

誰料，林寂染竟然站了起來，朦胧的睡眼清明了幾分。她回房取了一瓶藥膏，随後走進了言慕的房間。

“脫衣服，趴下。”她話語簡短，語氣不容置疑。

言慕微怔，似乎有些遲疑。

林寂染站在一旁，耐心等待，沒有退步的意思。

他隻能将包袱放在一旁，解開腰間衣帶，手指動作有些凝滞，像上了鏽的機擴。

他身形修長，肩寬腰窄，肌膚白皙，幾個月的曆練讓他肌肉緊實卻不顯粗犷，線條優美，既有少年的清秀，又帶着青年的力量感。

林寂染自是注意不到這些，她隻看到他背上有許多道新鮮的疤痕，還一道沒有完全愈合的傷，言慕行動間讓這道傷口再度撕裂，使衣袍上染了血。

她擰開藥膏的盒蓋，食指挖了一塊出來，坐在床側，輕塗在他傷口處。

言慕趴在床上，雙手交叉，腦袋擱在枕頭上。

藥膏塗上的瞬間，傷口處便泛起一陣清爽的涼意。

她的指尖冰涼柔軟，落在傷口上，一點都不痛。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有些緊張，全身肌肉都忍不住收緊，隻能強迫自己放松。

終于，藥膏塗完了。她輕輕收回手，低聲道：“好了。”

言慕想要起來，卻被她按住：“你且先趴着，我回去再睡會兒。”

林寂染走後，房間内一片寂靜。

言慕趴在床上，目光複雜。

難道，他真的錯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