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染這些年很少見到季珩。這次見到他，才驚覺他已經完全成年了。

季珩臉上帶着笑意，一直跟随在林寂染身後，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玉簪挽起，襯得那張俊美的面容愈發風流不羁。手中握着一柄折扇，背在身後。

在師尊謝九辭下山後，他就搬離了青崖峰，一直住在山下。

這次回來，見到青崖峰還是如往常一般熟悉，但卻多了些生活氣息。比如，這邊竟然支起鐵鍋，建了一個簡易的廚房，另一邊竟然晾着許多肉幹和果幹。

不用多想，定是那位言師弟的手筆。

林寂染與季珩一道走回他原來的房間，推開門後，隻見裡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木頭被蟲子啃食，内裡腐壞，不堪其用。

她看了一圈，發現這屋内實在不像個樣子，隻能說道：“這房間原本就有多年曆史，這幾年又沒有人住過，看來不能住了。去看看别的房間。”

二人又走到謝九辭的房間，發現也是這樣。

林寂染輕歎一聲，望着四處發愁。

季珩挑了挑眉，唇角微翹道：“師叔不必煩惱，我和别人擠一擠也可以。言慕師弟通情達理，定能允我在他那住一段時日。”

說到此處，恰好言慕剛回青崖峰，他手中拿着書卷，瞥了季珩一眼，問道：“師尊，這位是？”

她介紹道：“這是季珩，是你謝師伯的徒弟，以後稱他師兄即可。”

“哦。”言慕聲音淡淡，“原來是季師兄。”

季珩也笑着應道：“師弟，以後還請多指教。”

言慕語氣疏離：“不敢，師兄指教才是。”

季珩看着隻覺得好笑，言慕分明認得他，看見他一點都不意外，卻裝作不認得的樣子。這第一面，他就在言慕身上感覺到了若隐若無的敵意。

林寂染繼續說道：“阿珩的房間需要修繕，隻能先和你同住一段時間。”

聽到前面兩個字，言慕微微垂眸，回答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是。”

季珩笑意更甚，扇骨拍打手心，說道：“若師弟覺得拘謹，我就先不回青崖峰住了。”他又看向林寂染，眼神真摯，“雖然很想跟在師叔身邊修行，但若不方便，弟子先回山下住也沒什麼。”

林寂染隻能又看向言慕，以眼神詢問他的意見。

“我沒有說不方便。”言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轉身進了房間。

季珩對着林寂染笑了一下，拎着自己的包裹跟在他後面。

房間内很簡陋，東西極少，甚至顯得有些空曠，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隻有些草藥和針線。房間左側是張簡陋的木床，上面鋪着潔淨但洗得皺軟的棉床單。

季珩在木床附近劃定了範圍，道：“這裡适合再放張床。”

言慕坐在桌邊，沒有搭理他。

季珩絲毫沒有感到尴尬，沉浸在布置房間中。他先從儲物法寶裡面拿出一張金絲楠木床，又将玉枕、蠶絲被放在上面。他的東西極多，将上好的筆墨紙硯、茶具、琴放在桌上，又将許多件一模一樣的嶄新門服塞滿衣櫃，還有窗前也要放插着白梅的瓷瓶。

連扇子，就有二十多把，如上貢般放在木架上。

沒過多久，這屋内的空位都被他占了。

等季珩忙活完，發現言慕已經不在屋内，隻方才在二人床間支起支架，垂下一片棉布，來劃分出兩個小小的空間。

言慕将飯菜做好，如往常一般端入林寂染房内，用腳順便将門帶上，但卻被一股力道擋住。

季珩倚在門外，聲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沒想到師弟還有這一手，可否能多我一雙筷子？”

林寂染微微颔首：“快來，忘了叫你。”

言慕坐在那裡，不說話。

她隻覺得言慕有些奇怪，大概是因為季珩占了他的房間吧。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宗門馬上就會派人來修繕房間，隻能讓他先委屈一段時間了。

季珩坐在林寂染身旁，又挪了挪凳子，比言慕離她更近。

桌上隻有兩副碗筷，見季珩面前空空蕩蕩，她将自己的碗筷放到季珩身前：“阿珩，你用我的，我還沒用。”轉頭又去外面取了一副碗筷。

言慕垂眸，掩去眼中不快，不停往口中送米飯。

季珩道了聲謝，問道：“師叔最喜歡這裡哪道菜？”

她如實回答：“都喜歡。”

季珩做驚訝狀：“弟子也是，看來弟子與師叔口味出奇一緻。”

“我就當師兄在誇我廚藝不錯。”言慕聲音冷淡，将筷子往桌子一擱，“我吃飽了。”

他碗裡的飯還剩下半碗，季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同林寂染搭話：“我家鄉有幾道特色菜，以後有機會同家裡廚娘學來，做給師叔吃。”

林寂染自然很高興，她歡迎身邊所有人都變成大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