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沈小姐的異能力究竟是什麼呢?”
中島敦撓着頭,望着倚靠在牆邊,看起來似乎在發呆的女人,有些好奇的問詢出口。
問的好啊!敦!
此話一出,周遭其他的偵探社成員立刻豎起耳朵,看似在做着手頭工作,實則心已經插了翅膀飛向了中島敦這裡。
*
沈庭榆,前港口Mafia高級成員,現武裝偵探社編外人員,極端忙碌且行蹤詭秘,鮮少能夠見到她的人影。然而無論多麼棘手的敵人,何等困擾的困難,隻要她出馬,都會即刻如冰箱冷凍黃油塊入了煎鍋般軟化掉。
偵探社的職員對這位來曆特殊、一看就攜滿秘密者深感好奇。
對方是那個看起來就像是要孤獨終老的太宰治的戀人,僅這一點已經足夠叫人瞠目結舌;再者,偵探社上下都能感受到社長對她的态度非同一般——福澤谕吉對她有着超出對下級的敬重。
并非尋常的對于下屬的愛護和尊重,而是「敬重」。
起初,社員們對于自家社長這種奇怪的謹重感深表疑惑,畢竟即使沈庭榆出身再神秘,對方給人表現出的感覺也不過是一個能力強悍略帶陰郁文藝的青年。
雖然最初給人寡言高冷的印象,但在深些接觸過後,他們發現此人隻是略為内向,混熟後也會說些俏皮逗趣的話語。
「沈小姐非常熱心,算得上有求必應,工作效率奇高,書面報告内容簡潔條理清晰,和某位繃帶浪費裝置形成了鮮明對比。情緒穩定鮮有波動,待人有禮卻又非常注意距離感,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和名為太宰治的不穩定生物走到一起。」
淺發青年面露些許滄桑,好像在為偵探社罕見的循規蹈矩的探員被最我行我素的人拐走這件事深感默哀。
國木田獨步推推眼鏡,繼續道「某個混蛋曾在工作日拉我和織田去處破亂的漁村找尋一朵玫瑰,原本我以為那隻是太宰治的一時興起——雖然他在咖啡廳阿姨的幫助下把玫瑰養的很好。」
「現在看來,多半和她有關。社長對她十分慎重,她的身份絕不僅是前Mafia成員這樣簡單。」
「她很招小動物喜歡,我經常看見她和貓咪老師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在用對視交流一樣。」
春野绮羅子有些緊張的用手指繞着發絲,她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嗫嚅着:「雖然這樣背後議論别人實在不妥……但我能感覺出沈小姐她似乎不太願意和我們深入接觸,即使她看起來在努力。」
「靈魂沉重之人,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氣息,芥川提過她。」
「做的可麗餅很好吃。」泉鏡花咬着手中的可麗餅。實際上最初看見沈庭榆時,難以言述的警惕和顫栗感從泉鏡花的心底湧現,然而這些情緒很快就被對方刻意表現出的親和感打散。
沈庭榆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然而無論是關于她的、Mafia的還是什麼,她都沒有提。
泉鏡花覺得沈庭榆像是被天災席卷過的殘破土地上搖搖欲墜着為人遮風擋雨的建築,夕陽餘晖般溫柔而預備着消逝。
她偶爾會在其身上窺見中島敦曾展露出的“救人即救贖”的影子,但沈庭榆卻沒有白發少年身懷的對生的朝氣。
太宰先生像是彈簧,在生死之間掙紮彈動着尋找平衡,最後以外在表現出的極端動蕩造就了穩定的内核。
沈庭榆則像是繃緊的弦,看似穩定無比,實則一觸即斷。
「呀啦~雖然被她最初把刀抵在兄長脖子上這件事吓了一跳,但接觸下來發現對方真是個有趣的人呢~」谷崎直美趴在谷崎潤一郎的胸脯上,手指撫摸着已經變成蚊香眼的少年大腿,嘴角帶着神秘的笑容開口:「知道我和兄長大人是學生後,她問了很多有關學校模式和制度的問題。」
容貌美豔的少女用手指輕點下颚,輕佻而妩媚:「我和她說過很多戀人之間可以有的小情趣,你知道嗎~她竟然臉紅了欸!真可愛,非常意外的純情呢~」
「但我看得出來她有興趣。」谷崎直美嘴角蕩着飽含深意的弧度。
「我不知道。看見她我總會莫名回憶起……,抱歉,下次再說吧。」與謝野晶子握緊雙拳,沉默良久,最後隻是搖了搖頭。
作為罕見的擁有多個異能力的異能力者,曾經有人問過她「您究竟有多少異能力呢?」
被問到這個問題,沈庭榆愣了好半晌,最後回道:「嚴格意義上,我隻有一個。然而這個異能力比較特殊,導緻我現在呈現出這副模樣。」
就她最初的異能力進行追問,沈庭榆似乎起了些逗弄心思,眉頭微揚:「猜猜看好了?猜中的話有獎勵喔?」
于是繼「太宰治的前職業是什麼?」後,偵探社的秘聞又多了一個。
新的賭注開始了,猜中者将獲得豐厚的資金。不知道是為了錢還是單純的勝負欲作祟,除去知情人士,所有人都參與了這項猜測活動。
自那以後,敦總能看見有人帶着各式各樣的答案接近沈庭榆進行問詢。他扭頭看着沙發上散發冷氣的太宰治,吞了吞口水,心說:如果您這樣不樂意的話去阻止不就好了?
太宰先生睨着他們,也不說話,也不起身過去,也不高興。
小學生般抱着胳膊自己生悶氣。
他周遭的氣壓真的很低,看得敦一直在心底吐槽:太宰先生的占有欲真的好強。
那邊很熱鬧,敦可以看見沈小姐面帶愉快的笑,和周邊的人打鬧般吐槽着他們天馬行空的猜想。
他們看起來已經成為了朋友,可中島敦莫名覺得……
「阿敦,你覺得她這時候的笑是真心的嗎?」
太宰治突然開口,像是很随意的問。
是真心的嗎?
「我不知道。」敦坦誠回答,随後有些訝然地望着太宰治,很為他會問詢自己這件事感到震驚——畢竟在微表情和行為解讀方面,對方才是專家。
看見平時總是散漫無比、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青年罕見地沉寂着,眼睑的陰影融着晦澀和憂郁,周遭的空氣溫度憑白降低。
中島敦看着他,回憶着沈小姐和他相處的點滴,突然道:
「但……她在看見您時露出的笑容一定是真心的。」
室溫驟然回暖,這句話顯然驅散了太宰治周遭的低壓。太宰擡頭,看着被人群簇擁的沈庭榆。
兩人的視線不經意般對上,太宰治窺見沈庭榆眼瞳中的自己的倒影。
注意到太宰在吃醋,沈庭榆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怔,随後對他露出無比真切明媚地笑靥。
她做出口型:「走吧,我們下班回家呀?」
“我們”
雨過天晴般,敦看見太宰治的眉眼瞬間舒緩,卻又在察覺到沈庭榆和她身邊人隔閡着的距離後輕蹙起眉。
「……不急于一時。」
太宰治低聲喃喃,随後起身走向周遭圍滿了人、卻唯獨柔和注視着自己的沈庭榆。
棕風衣擺在空氣中破開口子,中島敦有些訝異,心說:原來太宰先生也會為某些事情感到焦慮煩躁嗎?
随後他略帶疑惑的思考:太宰先生所說的‘不急于一時’是指什麼呢?
這個小插曲被敦抛置腦後,因為他們很快就為“書”的事情忙碌起來,這時中島敦才明白原來沈小姐一直在為“書”的情報奔波。
總之,這樣一個雖然神秘莫測,宛如打了八百份工般捉不到人影的人,已經逐漸被偵探社接納,雖然大家依然無法明晰社長那微妙态度的緣由,但無論沈庭榆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隻要不危及偵探社,他們全盤接受。
這種包容和溫暖顯然讓沈庭榆緊繃的神經逐漸舒緩下來,“猜猜我的異能是什麼?”這個遊戲是個開端,意味着她在試圖融入偵探社和人拉近關系。
然而,就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時,變化驟然席來。
沈庭榆變了。她的行蹤依然詭谲不定,散發着漆黑光芒的“門”帶着她走向未知。
在交談中,所有人都發現她的記憶(亦或者是經曆?)和他們腦海中并不對等,大小事件她一看便知後來的發展——如同未蔔先知。
不僅如此,春野绮羅子發現有時她的話語僅開了個頭,面前的沈小姐就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些什麼,幫她遞過委托人的證詞、亦或者叫來某個探員。
「就像是她看見過這種場景。」
春野绮羅子在某些時刻,會覺得沈庭榆好似在玩全息galgame遊戲。
與此同時,她身上的威壓越來越重,即使有所控制,卻依然難掩那種上位者的态度。
眼神也越發漠然,好似世間沒有任何值得她賦予溫熱注視的存在。對人的耐心充足的可怕,卻依然難掩「與人交流」的熱情逐漸被消磨的事實。
除去太宰治以外,她好像誰都沒有真的放在心裡。
國木田獨步和她交流時總會感到莫名緊張,什麼樣的委托有她在都輕而易舉就能解決。
他經常有疑問,可無論是有關案件中他尚未弄清的疑點還是對她态度改變的不解,問詢在腦海中盤旋幾圈,卻依然無法輕松宣之于口。
好似那是種僭越,即使她沒有表露出任何阻止意味。
國木田獨步偶然覺得沈庭榆是空懸于樓閣之上的人,冷漠地俯瞰着人世間的一切,卻又因為某些緣由被束縛在地,于是用博愛的幫助僞裝着自己的冷調。
原本福澤谕吉對她的那種态度讓人感到不解和别扭,而現在他們隻覺得沒有問題。
明明在他們看來沈庭榆隻是離開了幾分鐘、幾個小時,乃至幾天,沈庭榆變的像是他們之間差了幾年。
本被縮減的距離,在沈庭榆刻意而為下再次拉遠。
就在沈庭榆消失的時長超出過往記錄,所有人都開始憂慮時,太宰治失蹤了。
兩人再次出現時,沈庭榆戴着戒指,身上那種銳利而排外的氣息如冰雪消融徹底軟化,身居高位的氣勢較過往比隻增不減,眼底那冷漠的底色卻被暖意替代。
她似乎經曆了很多,想通了什麼,最後和自己進行了和解。
雖然這樣說很奇怪,宛如長輩對晚輩的誇揚,
但所有人都覺得:她成長了。
那些被拉開的距離已經不再是問題。
*
在外看來似乎在走神的沈庭榆,實則在刷萬象宇宙論壇。
〖萬象宇宙法庭别裝死:
家人們,本人身為管理局悲催員工一枚,目前在仙俠世界打工,正打算美救英雄救贖該世界反派,免得他黑化發展到毀滅世界的地步。結果不知道哪個矽酸子兒喊了句「萬劍歸宗」,好家夥,我劍沒了,直接被魔獸捅了個對穿。任務失敗,怎麼複盤怎麼覺得我好冤啊!申請上訴!〗
〖誰能告訴我高危世界怎麼通關:
求助!本人降臨的世界存在異能,而且該世界存在多個平行世界。現在反派利用異能和其他世界的他自己聯合了,我靠誰能救救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