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如月說過小白是人類,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一定是這樣。
“沒在聊什麼……”
不知何時,裴小餘早已一身冷汗。
他選擇對所有人撒了一個謊,畢竟自己或許是那個距離真相最近的人類。
見到裴小餘面前的兩個一臉嚴肅的女人,小白下意識撫上了裴小餘的肩頭,一臉陰沉的看向兩個沉默的少女。
“對、對不起,是、是我哥、我哥……”
安娜的臉上突然寫滿了一片驚恐,看着小白那張熟悉的貌美臉龐,面容逐漸扭曲。
最終,伴随着一聲刺耳的尖叫,她顫抖着身軀,蜷縮在了椅子下面的空隙中。
“怎麼了?”
聽到隔離間内的動靜,高勇新連忙帶着趙達走進隔離室,直到看見林如月下蹲在蜷縮在椅子下面的安娜旁邊,輕聲安撫,又看了看坐在對面不知所措的裴小餘和一臉厭煩的小白,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哎,真是作孽啊。”
趙達放下手中的盒飯,無奈地歎了口氣。
病态的孩子,往往出生在病态的家庭。
許是自己之前對這可憐的小姑娘充滿偏見,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導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會是那個站在她身後笑裡藏刀的大人。
熟悉的八點三十分,衆人早已準備入睡,今天林如月與高勇新久違的與他們一起住在隔離間。
對此,林如月滿腹怨氣。
“平時就住一天,這次還不知道要住這個小破隔間多久呢……”
并且,由于安娜的加入,原本的五個隔間還需要重新分配,林如月提議自己和安娜兩個女孩子身材嬌小,睡在一起不會感到擠,其餘人一人一間,卻被安娜蠻橫拒絕。
“不行,我一個人睡才能睡着。”
于是,裴小餘便主動提出要睡沙發,這樣也不耽誤大夥休息。
這個提議很快便被林如月采納。
不過裴小餘知道,自己晚上肯定不是一個人睡。而他也想趁着自己機會,去尋找自己所渴望的那個真相。
全員熄燈,裴小餘裹着毛毯躺在舒适的真皮沙發上,靜靜地等待着那個男人的到來。
果然,一間隔間的小門被悄悄打開,一個高大單薄的黑影從中走出。
霎時間,洶湧而來的睡意襲上大腦,裴小餘忍受着即将昏迷的疲憊感,跌跌撞撞的滾下沙發,不知為何一下狠下心來,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朝着地面狠狠砸去。見狀,男人連忙上前俯下身去,查看裴小餘的傷勢。
裴小餘隻感到額頭傳來的陣陣磕碰之痛,但大腦漸漸恢複清明。
他的目的已然達到。
“過來,我們聊一聊。”
裴小餘忍着陣痛,起身對着面前的男人招了招手,裴小餘拉開隔離室的房門,走了出去。
“小白,我們曾經見過嗎?
當然,不是說幾年前替你解圍那次。”
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一雙纖細的大手挽上裴小餘的肩膀,與他一同坐在十月的寒風之中。
“見過……
你是我為數不多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男人依舊平靜的吐出些許話語,許是察覺到今夜裴小餘出奇的反常,他的語氣中突然參入了一絲慌張,就如同他們初見時那般。
“裴玉……”
他隔着毛毯從背後抱住了裴小餘瘦弱的身軀,裴小餘被這一舉動吓得渾身顫抖。
“可是、我不是裴玉,我是……”
男人的頭顱靠上了裴小餘一側的肩膀。
“不……你一直是裴玉,因為這是你告訴我的。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裴玉……”
“我不能沒有你……”
看向了這個語氣慌張的男人,裴小餘頓時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樣一個似人但又非人的畸形怪物。不知從何時起,身邊人的好感度便在不停晃動,直至徹底變成一個問号。
看到男人這個樣子,裴小餘透出一絲壓迫感的心底産生了一種無法言表的酸澀,他的眼神有些晃動,思緒繁雜,這是他從出生便從未體驗過的感情,感動中夾雜着些許、溫暖?
果然自己對于那個男人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存在麼……
他這是在對自己……或者說是原本這個世界的自己,表達他那肮髒且又扭曲的愛意麼……
“所以,告訴我,你是那位無名嗎?”
一臉平靜的看向身旁不知所以的男人,裴小餘最終還是問出了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問題。即使他認為人和人之間應該坦誠相待,但裴小餘現在卻隻想自私的希望男人對他坦誠相待。
“不是……我不是……
那我……我是、誰?”
眼前男人的黑色瞳孔深處閃過些許紅光。
一個答案已經重新書寫在裴小餘心底。
當夜,狹小隔間内,躺在男人身側的裴小餘依舊清醒,手腕上的表針早已指到十二點之後。看着身邊早已沉睡的男人,他的内心充滿了舊茶般的苦澀情緒,澀的他有些咽不下去。
霎時間,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
“你都知道了……”
熟悉的沙啞聲音在裴小餘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