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聞冉看着涼墨的背影,有些許遲疑地扭頭看着溫落晚:“我何時說要幫你拔箭了?”
溫落晚眉頭微微挑起,“莫非,溫某會錯左小姐的意思了?”
“可是左小姐說男女有别,這些人中隻有你我是女子。”
左聞冉點點頭,“卻是如此,隻是這拔箭之事,我并不精通。”
“無妨,看到涼墨先前拿的那個鉗子了嗎?用它夾出來便可。”溫落晚指了指放在火堆前的鉗子。
“還有旁邊那個小鐵片,待你拔出箭後将那個燒熱,貼在我的傷口處。”
左聞冉面露驚恐,好似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這……這很痛的。”
“莫怕,溫某不怕疼。”
看着溫落晚靜如止水的神情,左聞冉才拿起鐵鉗,将信将疑,“那,溫大人脫衣服吧。”
溫落晚露出一個左聞冉沒有看懂的微笑,起身将上衣褪去。
左聞冉見狀吓了一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溫落晚由于常年習武的原因,身材比例十分好,她的膚色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散發着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
隻是讓左聞冉吓到的不是這個,而是因為她在溫落晚身上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最長的一道在腹部,很難想象這種傷口落在當時的溫落晚身上,是怎麼活下來的。
“溫大人,你……你不是文臣嗎,怎麼身上如此多的傷疤?”
溫落晚早料到自己這般模樣會吓到她,笑道:“不瞞左小姐,溫某年輕時曾在北疆待了四年。”
溫落晚特别喜歡笑,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樣子,就連先前生氣時都能夠極其平和地笑着與人交談。
“這是為何?溫大人對朝政之事如此有造詣,為何不在朝堂上發展?”左聞冉不解。
溫落晚歎了口氣,“溫某是個膚淺的人,打仗官職升得快,短短四年我便從正七品副尉升到了正三品參将。回到長安後,先帝卸去了我的将職,許我了個太子少傅的職位,看似升了官職,但其實沒有任何實權,我便知道他怕我了。”
當初年僅十五的溫落晚一鳴驚人考上狀元,本以為陛下提拔自己是因為賞識自己,信任自己。
可是随着官職的升高,陛下也漸漸地開始不相信她,開始懷疑她,甚至陛下瀕死之際,她在常春宮殿前跪了兩天兩夜,直到駕崩陛下都未曾見過她一面。
“罷了,溫某說得有點多了,左小姐就當從未聽到過什麼,拔箭之事,勞煩左小姐了。”
左聞冉突然有些好奇這個溫落晚的過去了,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盡多少白眼才能以寒門之身坐上相位?
“那,我便拔了?你忍着些。”左聞冉攥着鉗子,手都有些緊張的發抖。
“你若是怕,可以閉上眼睛。”溫落晚安撫道。
“好。”
左聞冉先用鉗子夾住箭頭,随後緊閉雙眼,輕輕地向外拉。
箭竹穿過皮肉的聲音在左聞冉耳邊回蕩,她怕得更不敢睜開眼了。
“左小姐……左小姐……你可以快些。”
溫落晚被左聞冉這魯莽的手法折磨得痛不欲生,但還是強忍着控制自己的聲音,讓它盡量不要變得那麼顫抖。
溫落晚在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左聞冉耳邊,再加上溫落晚時不時哼唧出的痛呼聲,竟讓她紅了臉。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冒犯了溫大人。”她默不作聲地加大手中的力度,“這樣可還行?”
“可行。”溫落晚從舌尖咬出兩字,仍在強撐。
這一箭的力道十分狠,拔出來後她傷口處的血不斷地溢出,怎麼止都止不住。
還好,還好是她中了這一箭,若是讓左聞冉中了這一箭不知道她要疼成什麼樣子,她會哭嗎?
溫落晚想着,對還在用衣服給她止血的溫落晚說,“莫用這個,會感染,去拿那個鐵片。”
左聞冉哦了一聲,拾起鉗子夾起那個燒得通紅的貼片,問道:“用這個?”
她記得這個不是為了讓犯人招供用的刑具嗎?
鉗子上還沾着溫落晚的血,血被熾熱的鐵片灼燒出“嗤嗤”的聲音,有點瘆人。
“嗯,用這個可以止血。”溫落晚閉着眼睛,俨然一副已經準備好了的樣子。
“你不要閉眼,你要看着,不然位置錯了會很疼。”她還補了一句。
“好。”
左聞冉點了點頭,輕輕地在溫落晚傷口處吹了吹。
“我來了?”
“請。”
左聞冉小心翼翼地将鐵片貼在溫落晚傷口處,一瞬間,那裡就開始“茲拉茲拉”的冒着白煙。
“呃……”
溫落晚輕聲地哼唧着,死命地咬着牙。
左聞冉見狀咽了咽口水,微微擡頭看着咬牙切齒的溫落晚。
明明都臉色都漲得通紅了,額頭上的汗珠也在不斷地滴落,還要裝出一副不疼的樣子。
溫大人還挺傲嬌。
“嗯……夠了,莫要……莫要再貼着了。”
聽到溫落晚的聲音,左聞冉急忙把鐵片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