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處确實不流血了,隻是那處紅紅的,怕是要留很大一處疤,可以一躍跻身為溫落晚所有疤中第二大的那種。
“多謝。”溫落晚穿好衣服,有些無力的就要站起身。
“無妨無妨,還多虧溫大人救了我一命,這聲多謝應該是我說。”左聞冉連忙上前扶着溫落晚,“溫大人屢次救命之恩,聞冉,無以為報。”
溫落晚看着眼前充滿愧疚之心的左聞冉,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現在溫某碰這處,左小姐該不會打我了吧?”
左聞冉想起了什麼,臉頓時紅了,“自然不會,先前是我有錯,溫大人若是想要補償盡可提。”
“那溫某能不能嫁進你左家?突然覺得,若是溫某嫁進去,應該會過得不錯。”溫落晚癱坐在神像旁,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嫁進我左家?”左聞冉沉思了片刻,道:“我左家隻有一名男丁,乃我叔父之子,年僅十歲,怕是不行。”
“那嫁給你便是了。”
“啊?”左聞冉慌了,“這可不行,磨鏡之好是要浸豬籠的,溫大人尚要考慮清楚。”
溫落晚輕輕地笑了幾下,“左小姐第一反應不是拒絕,而是想着會浸豬籠,莫非真是對溫某有意?”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左聞冉氣急敗壞,對着還身受重傷的溫落晚便是一腳:
“無恥!”
“嘶,左小姐,你這是作甚?很疼的。”溫落晚揉着被左聞冉踹到的腰,十分委屈地說道。
“你腰又沒有受傷,裝模作樣給誰看?”左聞冉翻了個白眼。
她現在看出來了,這人就是借着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在這裡耍無賴。
左聞冉突然注意到了駐守在外的人,有些好奇,“溫落晚,這些救你的人是什麼來頭?”
“我養的私兵啊。”溫落晚說。
“哦,你的私……什麼?”左聞冉大驚,“你你你,你養的私兵?”
她溫落晚身為一國之相,竟然養私兵!瘋了不成?
不過她又轉念一想,這溫落晚向來喜歡胡謅,而且她那麼窮,怎麼養得起兵?
将方才跳出來的心放進胸膛中的左聞冉長舒了一口氣,“你莫要再滿口胡言亂語,這可是要九族抄斬的大罪。”
“那我希望陛下抄得幹淨些。”溫落晚說道。
想到溫落晚幼時便被趕出溫家,左聞冉又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溫大人和家裡人關系不好嗎?”
說到這個,溫落晚眉間閃過了不耐煩,站起身将外衣披上,朝門口走去,隻留下了一句:
“無可奉告。”
怪脾氣,方才還笑着與她開玩笑呢。
左聞冉在心裡嘟囔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出來後碰巧遇見回來的涼墨和韓洲,溫落晚沒有見到那個車夫,看向韓洲,“馬車夫呢?”
韓洲臉上也沾着血,身上有好幾處傷口,說話間有些哽咽,“唐兄他……他為了救我,中箭身亡,屍體被我帶回來了。”
溫落晚沒料到這些人甚至連别人的命也要,低頭皺着眉沒有說話。
涼墨見狀也開口道:“我當時尋到這孩子時還有兩個衙門的人在抓他,能活着已經很好了,大人要怪便怪末将去晚了吧。”
溫落晚擺擺手,“我怎會怪你們,隻是,有些可惜罷了。”
她還尚未知曉這位馬車夫的姓名,也隻是剛剛才從韓洲說的話中得知他姓唐。
前不久這位姓唐的馬車夫還回憶着他的女兒盼盼,托自己去官府要那個衙役拖欠的車錢。
可現在,他就靜靜地躺在那裡。
是她溫落晚害了這個人。
她又開始感覺胸悶了,抿了抿唇,說道:“查清楚他的家人,将他的遺體送回去,再派兩個人暗暗幫扶着她們吧。”
說完她便扭頭進了廟内。
寶安縣的災情也有些不穩定,孤兒寡母的在這種環境下怎麼生存?
可能這個叫盼盼的孩子辰時看見自己的爹爹出門,還拽着他的褲腳不讓他去,被他哄着抱着說;
“盼盼啊,爹爹晚上就回來,到時候給你帶好吃的。”
可是他回不來了。
左聞冉站在溫落晚身邊,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緒,踮起腳摸了摸她的頭,“我幼時難過時,爹爹便是這樣安慰我的,你可感覺好些?”
溫落晚一愣,還從未有人這般對待過她。
她突然有點想要落淚的沖動。
但她不能哭。
小時候若是她哭了,溫明錦就會打她打得更狠,阮燦隻會在旁邊看着。
次數多了,她也就不哭了,學會收斂自己的情緒,學會做一個懂事的孩子,但仍是沒有作用。
她還是被趕出了溫家。
“有些好了,若是能抱一下,說不定會好得更多。”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