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一下?”左聞冉沒有多想,她平時與别的姐妹也常這樣,“那便抱一下吧。”
剛說完,她便感覺自己被人摟入懷中,那人的手仍是放在她的後背,熟悉的清香伴随着微微的血腥味鑽入她的鼻中,她有些不适應。
她是不喜歡血腥味的。
但想到她還在難過,左聞冉還是擡手拍了拍溫落晚的後背,“莫難過,我相信溫大人,一定會讓這種事發生得越來越少。”
“嗯。”溫落晚像是從鼻間哼出來似的,聲音格外小,随即放開了她,“多謝。”
左聞冉也笑了笑,“沒想到溫大人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溫某畢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溫落晚無視左聞冉的嘲笑,“左小姐同不同我一起去看看那個弓箭手?”
“罷了罷了,我有些乏了,溫大人自己去吧。”左聞冉連連拒絕,她知道溫落晚肯定是要逼供去了,免不了見見血什麼的,她就不去了。
“那左小姐好生歇息,明日天一亮便啟程回京,好眠。”
“好眠。”
……
溫落晚出來後,涼墨便湊了過來,“大人,這左小姐是何來頭啊?”究竟是哪家的千金能近他家大人的身,甚至還能親自拔箭呢?
反正他跟了大人這麼多年,這個左小姐是第一個。
溫落晚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涼墨,徑直走向被綁的弓箭手。
“欸欸欸,大人。”
弓箭手的四肢被死死地捆着,就連嘴裡也被布塞着,防止自盡。
溫落晚拿着方才左聞冉給她取箭的鉗子,輕輕夾起一小塊灼燒的通紅的木條,沒有絲毫遲鈍便狠狠地按在他的胸膛上。
“嗚嗚嗚!”
聽着他鬼哭狼嚎的嗚咽聲,溫落晚有些不悅地踹了他一腳,“再叫我便将你的舌頭拔了。”
“你要知道,現在我們這麼多人盯着你,你若是咬舌或吞藥都能很快地攔住你。而且,後面還會有很多酷刑招待你,不是你招了便停的那種,是一直折磨你,不行了就将你救回來,養好了再接着折磨,直到救不活了為止。”
“但若是你乖乖的,我說什麼你便答什麼,那樣我便會大發慈悲地将你移交到官府,最多也就關上個一兩天,出來後又是一條好漢。”
“你自己選吧。”
溫落晚漫不經心地說着,旁邊的涼墨已經極其有眼色地将弓箭手嘴裡的布料取下來。
“誰派你來的?”溫落晚問道。
“是丞相府,溫丞相派我來的。”男人盯着溫落晚的眼睛,很是誠懇地說。
“撲哧”
涼墨沒忍住笑了出來,溫大人派人殺自己,說出去誰信啊。
“笑什麼?”溫落晚瞥了一眼他,“那溫丞相為什麼要殺左聞冉。”
“溫丞相與左聞冉有些過節,早早地便派我盯着她,當時左聞冉一出城我便跟着她了。”見眼前的女人竟然信了,男人一開始抿住的嘴角也松開了。
男人明明操着一口洛陽口音,卻說自己是從長安一路跟來的。
“哦,這樣啊。”溫落晚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涼墨,涼墨點頭,起身離開了。
“那你可曾見到過溫丞相?”
“未曾,有個自稱是溫丞相府上的男人來告知我的。”
“呵。”溫落晚輕笑一聲,正好看到涼墨回來,便站起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捂住嘴,莫要讓他發出聲音,給我狠狠地打。”
“是。”
涼墨轉過身,手中拿着剛從馬包上取下來的馬鞭,擡手便是一鞭子。
“還溫丞相派你來的,我們溫相就站在這裡呢,當我們是傻子好糊弄呢!”
“啊!”
男人剛發出一聲慘叫,涼墨便感覺自己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腳。
“說了不要讓他發出聲音,吓到裡面的左小姐讓我怎麼跟左大人交代?”
涼墨見是溫落晚,嘿嘿笑了一下,趕忙吩咐手下人堵住男人的嘴。
溫落晚就靠在一邊的房梁上,看着涼墨一鞭一鞭地抽着男人,有些煩躁地閉上了眼。
方才男人說話時是抿着嘴的,見自己信了又松開了,明顯是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那就說明他知道自己在說謊。
但是他又不認識自己,為什麼要将這種事推到她頭上?
溫落晚知道自己剛坐上相位不久,還是以寒門之身,肯定會引起很多士族的不滿,畢竟上一任左相還是王家的王桓,僅次于左家的大家族。
士族不滿也正常,因為王桓之所以能下台,是因為溫落晚查到了他們王家與北燕有偷偷來往,先帝之死便是他們的手筆。
他們想推舉更小的風清順上台,卻被溫落晚以太子少傅的身份捷足先登,聯合三軍入關,逼着王家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地看着風清淵登基。
那時的風清淵剛到志學之年,不懂朝政,唯一信任的人便是溫落晚,便賜予了她監國之名。
當時她也年輕,行事激進,以雷霆手段抄了王氏一族,為此連刺殺都大大小小地遭遇了十幾次,風清淵也因此卸去了她監國的名頭,暫時居于刑部尚書一職。
後又因為胡弦徳一案,溫落晚大放異彩,風清淵便有了理由将她提拔上了相位。
雖是左相,權力不及右相,但好歹也是個相,溫落晚已經很知足了。
畢竟官職隻是個挂名的,像左修環,在右相這個位置待得久了,在朝堂上紮得深,那朝上支持他的也就多了。而她溫落晚就不同了,門客雖不多,但與軍中關系十分密切。
自古以來都是誰手裡有兵誰最大嘛,若是她想要封王風清淵也不見得會拒絕,每日坐在王府中聽他人恭維一句“王爺”,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