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涼墨走在回京的路上,還是不理解溫落晚是怎麼說出來這話的。
早晨起來的時候,他還特意盯着溫落晚去問左聞冉是怎麼知道她在洛陽的。
結果那姑娘說:“我當時本想去溫大人家裡道歉,但是敲了半天沒人應,有個看起來像溫大人鄰居的人說溫大人去洛陽登高,我便跟過來了。”
溫落晚竟然還信了。
“簡直不可思議。”涼墨覺得溫落晚絕對瘋了。
你說,一個未出嫁的女子,沒有經過家裡的同意便出了這麼遠的門,家裡人竟然也沒尋。
而且,就算要道歉,等溫落晚回來了再道歉也不遲啊,為何偏偏要追到洛陽?
再加上,溫落晚昨天還說她來洛陽這件事,除了帝後沒有任何人知道,那這個“鄰居”是從哪知道的。
疑點重重,涼墨現在已經把左聞冉列入不可靠近溫大人的十大人物之一,而且還要放在首位!
感受到涼墨有意無意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個洞,左聞冉有些不自在的駕馬離溫落晚近了些。
“溫大人,你這個手下為什麼一直盯着我啊?”
涼墨見左聞冉離溫落晚如此近,心中警鈴大作,忙駕馬至溫落晚的另一邊,緊緊盯着左聞冉。
溫落晚瞥了一眼涼墨,“可能是中意你。”
“啊?”左聞冉有些疑惑,看着還在怒目圓睜地盯着她的涼墨,這怎麼看也不像喜歡她啊?
涼墨想了個辦法把左聞冉支開,偷偷溜到溫落晚的旁邊,問道:“你真信她是聽旁人說的?”
“信。”
“你怎能信呢?”涼墨有些着急,“什麼樣的人會因為想道歉便跑到洛陽去道歉?”
“她不是來道歉的。”溫落晚說,“她是來抓我的。”
“抓你?”涼墨倒吸一口冷氣,“你犯事了?”
“自是沒有,隻不過先前與她鬧了些不愉快,以她的性子肯定會來找我事,我不吃癟她誓不罷休。”溫落晚說。
“不愉快?”涼墨想到了京中傳的那一巴掌,算是信了這個說辭,“你怎麼如此了解這個左聞冉?”
溫落晚輕笑了幾聲,“左大小姐性格潑辣,而且做事從不計後果,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都是京中的傳聞。”
“而且,我不在京中,左修環肯定會借此吓唬她說,不給我賠罪我便不上朝。你不知我見到她那會兒,她呼啦啦就招呼一群人圍上來要帶我回長安,怎麼看都不像是要來殺我的。”
“至于那個‘鄰居’,隻能待我回長安以後再查了。此次出行,左聞冉意外當了次‘魚餌’,釣出來不少勢力,我都要向聖上一一彙報。”
涼墨聞言,恍然大悟,忍不住再一次贊歎,這溫落晚武功比他好就罷了,怎麼腦袋也這麼聰明。
羨慕嫉妒恨!
“那我到時就帶着弟兄們回霸上了,伴鶴也在那裡,我回去之後再給你送回來。”涼墨說。
“不可。”溫落晚搖頭,“前面有條小路你應該知道,你帶着他們從那裡速速回霸上,然後找一個信任的人,絕不能是營裡的人,再弄一輛馬車,讓那人駕馬車帶着伴鶴到這裡來,我與他們就在這兒等着。”
“還有。”溫落晚從袖中将包好的小碎片取出來,“你回去了看能不能查出來這碎片上的藥粉。”
涼墨接過碎片,知道溫落晚向來心思缜密,點點頭,沒有多問,而是說道:“馬車可不便宜,溫大人記得給我報銷。”
溫落晚在馬上不方便踹他,瞪着眼睛罵了一句:“滾。”
涼墨被罵了以後心情舒暢,開心地騎到馬隊前面舉手示意他們停下。
等溫落晚等人下了馬,涼墨沖她抱了抱拳,“溫大人保重。”
“保重。”溫落晚沖他回了一禮。
看着離去的涼墨,左聞冉不解,“他們怎麼扔下我們跑了?”
“唉。”溫落晚佯裝歎了口氣,“因為我沒有銀子了,所以他就把我們扔下來了。”
“啊?”左聞冉不太相信,“我看他一口一個大人叫得那麼親切,還以為是你的人呢。”
“當然不是。”溫落晚擺手,“養私兵是重罪,要掉腦袋的,溫某還沒活夠。”
“那溫相,我們還是走回去嗎?”韓洲本就傷勢未愈,方才他騎馬颠得五髒六腑都要換位了,有些走不動。
“自是坐馬車,你信不信再過一會兒這裡就會來一輛馬車,裡面還會有個姑娘請我們上去?”溫落晚說。
“溫相,您是不是騎馬也撕扯到傷口了?您好像傷得比我重。”
聽韓洲這麼說,溫落晚知道他是不信自己,但也算是個讓他們在這裡等一會兒的理由,便說道:“好像是有些疼,那便原地休整一番,到時候再步行回長安吧。”
左聞冉一聽,洩了氣似的靠在溫落晚身上,“我倒願意信溫大人的話。”
溫落晚擡手将左聞冉擺正,“信可以,莫要靠我。”
左聞冉不樂意了,“我還以為我們一起經曆了這麼多事,已經算是金蘭之交了。”
“等左小姐結了溫某的二百八十兩銀子後,溫某可以考慮一下。”
這溫落晚怎麼這樣啊。
左聞冉有些生氣,她又不是不給這筆錢。她左聞冉第一次說要與人交朋友,竟然就被這樣拒絕了。
她不想理溫落晚了。
在原地歇了一會兒,他們還真看見了一個人駕着馬車朝這邊駛來。
“天呐,我不是眼花了吧。”韓洲站起身,揉了好幾下眼睛。
馬車在他們歇腳的地方停下,車内探出來一個腦袋,沖站在後面的溫落晚揮了揮手,“溫大人,要搭個便車嗎?我可備了紫陽給您呢。”
溫落晚笑着,“甚好。”
三人上了馬車,還算寬敞的馬車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伴鶴縮在溫落晚的旁邊,給溫落晚倒了一杯茶,悄悄地湊到她耳邊說:“大人,涼大人說資金有限,隻能買到這麼大的,一百兩銀子,讓您記得給他報銷。”
溫落晚聞言輕哼一聲,“他怕是去搶了一個,想借此敲詐我呢。”
買馬車哪能這麼快?
看着坐在一邊悶悶不樂的左聞冉,溫落晚将手中的茶盞遞過去,“左小姐嘗嘗嗎,上好的紫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