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溫府的涼墨看到坐在門前的溫落晚,嘿嘿一笑:“大人……”
“做什麼去了?”溫落晚對上了他閃躲的視線。
“那個……公主殿下派人來府上偷卷宗,為了拿回卷宗我就追了出去。”涼墨毫不猶豫地賣了左聞冉。
“卷宗呢?追回來了麼?”
“沒……沒有。”涼墨有些尴尬,“我打不過他們。”
“那你跑過去是丢我的人去了?”溫落晚掃了一眼他,“卷宗他們偷了便偷了,你擅自離府,裡面的伴鶴和溫書禾怎麼辦?”
涼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低下頭去,“抱歉,大人。”
“罷了。”溫落晚擺擺手,“你早些休息吧,明天你我一同去常山郡一趟。”
“好。”
走到伴鶴的殿前,溫落晚透過窗戶看着睡熟的母女二人,長歎一聲。
望着天空中的點點繁星,溫落晚情不自禁的想:小時候聽娘說,人死以後會變成星星,景兄,你在看着嗎?
國玺一事讓溫落晚意識到溯國的内患還未除盡,隻不過這個人到底是誰,溫落晚想不通。
是李家,亦或者是魏家,又或者真的是巧合?
她心中愈發的不安,這種感覺比在燕國時還要強烈。
太可笑。
溫落晚這樣想着。
沒想到一個人能活得這樣的失敗,相較于自己的祖國,她竟然覺得待在此處還不如别國有安全感。
溫落晚的感覺一向很準。
正躊躇着,聽到了弱弱的一聲溫大人。
溫落晚回頭看去,是童然這丫頭。
看見這張臉,溫落晚生不起來氣,問道:“這麼晚了,怎麼不睡?”
“我有些怕黑……”童然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點着燈睡。”溫落晚說道。
現在國庫充盈,風清淵一高興直接包了她手底下人的軍費,這不用養軍隊,溫落晚現在手上的錢便怎麼花都花不完了。
“不是,我很害怕一個人,這些天來了溫府怎麼睡都睡不好,白天背書都沒有精神了。”童然說道。
哦,原來是不想背書。溫落晚不覺得這是一件什麼大事,不背書就不背書呗,她溫落晚現在多養百号人都不愁錢袋子空空。
于是她說道:“那你想做什麼?”
“聽聞溫大人是溯國以來最為年輕的狀元,不知大人能否給童然講講您對‘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這句話的理解?”
溫落晚微微一怔,眸子有些黯淡:“你很會選。”
童然沒有聽懂溫落晚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的一聲,十分疑惑。
“這句話的意思是:不要聽信沒有根據的謠言,也不要采納未經廣泛讨論的計劃。旨在強調人在遇事時應該理性思考。”溫落晚緩緩道來,“不可道聽途說,輕信妄言,凡是皆要深入調查,以事實為根據;善于聽取衆人意見,集思廣益,認真分析參考。”
“想要理解這句話其實并不難,你是哪裡理解得不通透?”
“可有些時候人在面對一些情況時無法保持頭腦清醒。我舉個例子,就好比張三與我親人之死有幹系,在查到一些不足挂齒甚至可以說近乎沒有的證據後,我都會去質問他,不論我與張三之間的關系有多麼好,我亦不會在此事上退後一步。”
“我想,人在這個時候是無法保證理智的,故然有些不太理解這句話。”童然說道。
有人在舉例子,有人卻在照鏡子。
溫落晚有些沉默,緩了一會兒才說道:“不論是作為統治者管理國家,還是在面對一些平常的情況,皆不可意氣用事,此乃大忌。”
“不過孩子,你很聰明。好好讀書,我到時候可以許你殿試資格,你看能不能考個進士回來,成為我溫落晚第一個門生。”
“好。”女孩鬥志滿滿,又提出了一個請求:“今夜,我可以去溫大人殿中待着嗎?”
“溫大人,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嗎?”
左聞冉的聲音突的回蕩在溫落晚的腦海中。
“好……”
她恍恍惚惚地帶着女孩進屋,卻又突然醒悟,拿着大氅沖出了房門。
“溫大人?”裡面傳來童然不解的聲音。
“無事……無事。”溫落晚平複着自己的心情,控制着音量開口:“你今晚先在側室的榻上休息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未處理。”
溫落晚,你還是人嗎!
溫落晚在心中罵着自己,方才她要是沒回過來神,怕是兩人現在都躺在一起了。
這樣想着,溫落晚又有些好笑。
你在給誰守活寡呢?溫落晚。
總是要走出來的,景元臨走前還在勸着自己,溫落晚也覺得是該放下了。
但今天不行。
她拿着大氅,準備去書房對付一宿。
……
再次來到常山郡,溫落晚望着這個兩人第一次正式相遇的地方,不免得有些觸景傷情。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點,那時的左聞冉讨厭她,現在的左聞冉更讨厭她。
人怎麼能活得這麼失敗呢?
溫落晚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在乎他人對自己的看法的人,可是她不想被左聞冉讨厭。
要解釋嗎?
解釋了她會信嗎?
罷了,就這樣也挺好。
溫落晚收回了思緒,踏進了常山郡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