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五個人的鼻底齊齊蜿蜒流下兩條猩紅。
她定了定神,剛要說話,又見面前幾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柳驚語心中了然,拿起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平靜地說:“我們可以去城門口了。”
“是!”幾人聞言,面上難掩激動。
城門關閉的第四天,清晨。
等柳驚語等人一路穿梭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西邊的城門口的時候,天上的太陽已經難掩其耀眼的鋒芒,暖洋洋的光芒驅散了陰寒。大街上,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金芒。
一行六人遠遠地望見緊閉的城門時,同時也望見了城門口徘徊者的幾十道身影,他們談論着,僅僅柳驚語等人走上前的二三十步的功夫,他們之中就上升到了争吵。
柳驚語幾人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隻是在走過去的時候聽到一人罵罵咧咧地說了一句“慫包一群!城門又沒有人守着,我們直接推開就是了!!我們是修士,怕什麼?!大不了直接翻牆走了就是!!!”
話一撂下,他就怒氣沖沖地跑向城門,遠遠的時候就伸出了手作勢要去推城門。
聚集在城門口的幾十人沒有一個去阻攔,連勸阻的話都沒有一個人說,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看着,他們也想知道貿然靠近城門會發生什麼,一個個都在等待着看看這人魯莽的後果。
那人邊跑邊罵着,徑直撲向了朱紅的城門——
謾罵聲驟然停息。
後邊的衆人隻看見前方那道褐色身影飛撲向城門,在一隻手貼到朱紅色的城門時,他整個人哆嗦了一陣,随後身子像是被瞬間抽去筋骨一般軟倒了下來。
那人姿态扭曲地倒在地上,腦袋正面朝天,黑紅色的血水從他的眼睛、口鼻、耳朵裡無聲地湧出,眼睛翻白地睜的大大的——
竟然是死不瞑目。
看着這一幕的人群陷入了死寂,良久,才有三三兩兩的人出聲說話,壓抑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衆人轉過身背對着城門邊的那道死屍,邊等着來人邊重新讨論起來,隻是這一次,他們的語氣都十分平和,不再急躁——
“到底是他自己蠢,又蠢又魯莽,還當别人和他一樣蠢。仗着自己頂一個修士的名頭,就非要去碰城門,沒看到修為比他高的都沒有作聲嗎?這下死了也是他自己造孽,怨不得别人……”幾乎是同時,衆人心裡都冒出這樣一句話。
越想,衆人越是心安了 ,不再避諱城門邊的那具扭曲的死屍。
更有甚者,看到了那褐色衣物的人屍,心裡忍不住想着:“帶個蠢的探路也挺好啊。要不是他這樣一折騰,都還沒人願意去嘗試靠近城門呢!這下知道了後果,我們也能多注意着些。”
“這樣看來,我們隻有去殺‘山貓’這一條路可以走了。”有人說道。
此話一出,打斷了衆人各異的思緒,聚集了目光投向那人身上。
另有一人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我們也不知道殺了‘山貓’能不能離開這裡啊?更何況,‘山貓’哪裡會有那麼好殺。”
“就算離開的條件不是殺掉‘山貓’,也絕對和‘山貓’脫不了幹系。”開頭的那人被質疑了并沒有氣惱,她不解釋也不反駁,隻是這樣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那人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了,神色幾番變化,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我們要進那座高塔裡?”有人出聲問道。
旁邊一人回應道:“那肯定的啊!我早在慶典上見到高塔就有這個想法了。那高塔明擺着有問題。我們怎麼也要去一探究竟!”
柳驚語幾人站在人群邊緣,始終沒有說話,邊聽着,邊看着遠處的陸陸續續走來的外來者們。
高塔确實是目前他們唯一能找到的突破口了,但衆人還是幾番猶豫不決。終于,一人像是等的不耐煩了,厲聲開口道:“現在是第四天了,能來這裡的人都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吧?!你們還在磨磨蹭蹭什麼?真的覺得自己能撐到第五天?!等着也是死,不如主動去求一線生機!”
她面色不耐地說道:“我話就放在這裡了。你們中有人願意跟我去高塔的就過來,想窩囊等死的就等着好了!”
頓時,人群騷動起來,有人兇狠地瞪着她說:“要趕死的你現在就去!這麼關鍵的事情,還不容我們多商量了?!”
“呵。”那人聽了,嗤笑一聲,一點也不客氣地回道,“你們能商量出個什麼來?連去不去都要猶猶豫豫,半天下不了決定。按你們這樣,要什麼時候才能商量到如何進高塔找‘山貓’?怕是給你們十天幫個月都商量不出來吧!”
“你——!”
“欸欸欸,好了好了。”另有一人出來打圓場,擡着手朝兩邊壓了壓,說道,“現在不是吵這個的時候。我們趕緊商量商量怎麼潛入高塔裡吧!都到這時候了,去肯定都是要去的,大家不過是有些擔心而已,我們趕緊好好計劃一番,把風險降到最低。”
他說罷,雙方都是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沒有再說。
就在衆人開始談起如何進入高塔時,有一人忽然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