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江景鸢面無表情,語氣帶着一絲疑惑。
她好像依稀想起了什麼,很熟悉,但又沒法在短時間裡從紛雜又混亂的記憶裡将那一小段提取出來。
顔如歸點點頭,說道:“出海尋仙。半年後有人組織出海尋仙,現在就已經放出了風聲。”
江景鸢聞言,腦海中念頭一閃,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顔如歸說道:“從前桓帝去了,三百年後的現在又有人去了……我懷疑,這就是‘尋道人’所為。”
“也和血玺有關?”江景鸢問。
顔如歸颔首,“有這樣的懷疑。”
“我明白了,半年後我會去的。”江景鸢平靜地答應道。
就算顔如歸沒有提出這個要求,她聽聞了出海尋仙之事,怎麼也會計劃着去看看。而現在有了人兜底,她更是不會拒絕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江景鸢漆黑的雙眸無波無瀾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警告道:“江景漸的事,你最好說到做到。”
“自然。”顔如歸揚了揚嘴角。
頓了頓,顔如歸眼眸一眯,嘴角笑意擴大,道:“這件事,太子殿下知道嗎?”
呵……江景鸢涼涼地瞅了他一眼,沒回答,也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
到底是這個世界奇怪,還是顔如歸奇怪?
為什麼總會在她天真的時候顯露出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面,又會在她冷心冷血适應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之後,告訴她這個世界其實也有如此可笑的美好和天真?
讨厭,讨厭,讨厭……
善不善,惡不惡,又善又惡,世界本混沌。
是人還是其他,忽然善了又忽然惡了,追根溯源是情理之中,卻又還是莫名其妙。
她在意江景漸是因為江景漸對她很好。
但是若有一天江景漸對她不好了,她又為什麼要在江景漸身上花費心思?
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不是這樣嗎?
江景鸢一邊想着顔如歸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又一邊奇怪顔如歸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沒有在江景鸢面上得到想象中的反應,顔如歸心中失望之餘又古怪地浮現一絲感慨——居然沒有直接動手,這是脾氣突然變好了嗎?
眼見事情商量得告一段落了,江景鸢不想多留,果斷起身告辭。
顔如歸霎時又恢複了一副風輕雲淡的得道高人模樣,神色淡然地輕輕颔首,目送那白衣身影轉身走出宮殿。
被風吹起的衣袖末端帶着淡淡的焚燒氣息,落在身後輕擺的墨發發尾有些許卷翹雜亂,走出宮殿的白衣少女身形纖細中透着絲絲病弱。
她蒼白小臉平靜地面向前方的大片如畫山水,漆黑的眼眸中一閃冷芒——
留着也是一個麻煩隐患,等江景漸安定了,不如找個機會直接将人解決掉好了……
…………
江景鸢走回住處,看到宮殿外等着一道颀長的白衣身影,見到她走來,江景漸一臉擔憂地急忙走了上來。
“怎麼了?有沒有受傷?”
江景鸢的耳邊響起江景漸擔憂的話語。
緊急着,她眼前一道影子疾速晃動。
兩隻手分别搭上她的肩膀兩側,随後就是有風從臉上刮過。
江景鸢眼前一花,她整個人如同陀羅一般在原地飛速轉了一圈,然後眼冒金星地被兩隻手穩穩地按在了原本的位置上。
“……?”
江景鸢頭暈目眩,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隻能顫顫悠悠擡起一隻手想要去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愈發蒼白、幾乎無血色的嘴唇顫動:“江、江景漸……”
“國師大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就鬧出了那麼可怕的陣仗……”江景漸摸着她的頭發,眉頭微皺,埋怨道,“我剛才看到那邊的動靜都要被吓死了。”
他低下頭,看着面前搖搖晃晃找不着北的少女,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被傷到了?”
江景鸢喉嚨間吞咽了一下,閉了閉眼,再次睜開雙眸時她的小臉更蒼白疲憊了幾分,她氣若遊絲地緩緩說道:“沒……沒事……”
“反倒是你這一下,我才是快要吐了……”江景鸢疲憊地心說。
“那就好。”江景漸心疼地看了看她慘白慘白的小臉,牽着她朝着宮殿裡走去,邊走邊說,“下次遇到這種事,你記得要離遠一點,免得被不小心傷到了知道嗎?”
說着,他又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聽說都把房子給炸了……”這真的不是有病嗎……
江景鸢:“……”
江景鸢繃着一張小臉,認真點頭,“嗯”了一聲。
“不說這些,外面冷,快進殿裡好好暖一暖。”江景漸笑笑,牽着她,腳下加快了步伐。
踏進殿裡,沉重的宮殿大門一關,兩人身周萦繞的寒冷驟然被殿内的暖氣驅散。
江景漸彎着嘴角,看着身旁的少女走上前拿起軟榻上的毛絨鬥篷将自己裹了起來,心一軟,含笑的眼眸中卻飛快閃過一抹深思——
國師為什麼就把江景鸢喊去了呢?
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