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清晨的薄霧悠悠缭繞在灰蒙微亮的高空,白玉宮殿外的玉階之下,一道修長的白衣身影側着身,扭頭朝着宮殿的方向喚道:
“江景鸢——走了哦——”
“哦。”
随着一道清泠泠的應和聲響起,一道全身裹在毛絨絨白色披風裡的少女緩緩走出宮殿大門。
她不緊不慢地走下玉階,走近前方那颀長的白衣身影,擡眼一看,這才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來了。”
江景漸笑了一下,帶着她朝主殿的方向走去。
“國師大人,弟子前來辭行。”
主殿内,江景漸和江景鸢端正地低頭行禮道。
一身仙氣飄飄白衣道顔如歸神情淡然地輕輕颔首,嗓音帶着一股讓人心靈不自覺靜谧安甯下來的氣息:
“去吧。”
如同來時那般,一隊車馬行路緩緩——
朝着帝渠城的方向逐漸靠近。
待茶水變得溫熱,江景鸢才端起茶杯湊近嘴邊,淺淺抿了一小口,就放下茶杯沒有再多喝了。
頭暈目眩的,她将毛絨絨披風拆下,搭在一邊。外邊清涼的微風撲在她蒼白的臉上,江景鸢靠着車窗邊坐着,漆黑的雙眸略微有些失神。
江景鸢在腦海中和許卿臨緩緩點評道:“比你的傳送技術還爛……”
許卿臨:“……”
不要每次傳送或坐馬車就拿我說事啊……許卿臨心裡“呵呵”兩聲,嘴上仍舊是語氣淡然地出聲說道:“是你太虛弱了。不說修士,就是尋常習武之人都不會像你這樣經不住一點颠簸。”
江景鸢不語,隻一味地頭暈眼花,臉上的神色逐漸呆滞。
對面的江景漸擡起頭,放下手裡的書卷,滿臉擔憂和心疼地問道:“要不要眯一會兒?”
從前他都沒有帶江景鸢出過遠門,這一次出行,他都沒想到江景鸢會這樣暈。
江景鸢聞言,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氣若遊絲地吐出一個字:“不。”京城很快就到了,若是沒有休息好,還不如就别休息,不然會更頭疼的。
“行。”江景漸不勉強,隻是叮囑道,“撐不住了就說,我們停下休息一會兒再走,不着急。”
江景鸢一動不動地輕輕“嗯”了一聲。
這孩子……江景漸看了她一眼,心說也不知道從前她獨自在外的時候要怎麼辦,虛弱成這樣,遇到危險了怕是連跑都跑不過人家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做那些冒險的事。”江景漸轉眼,視線落在手中拿起的書卷上,墨黑的眼眸眯了眯,“到處轉轉解解悶就可以了……”
…………
帝渠城。
長生帝姬府外,車馬緩緩停穩,府邸内走出的侍女站在馬車邊,伸出手扶着馬車内的少女慢慢走下馬車。
“記得啊,回去好好睡一覺。”馬車窗戶内的帷幕被一隻手掀起,露出江景漸的面龐,他微微側頭看向馬車外的少女,說道。
江景鸢轉身,對着他點點頭。
就在她剛要繼續走的時候,忽然又聽身後的江景漸叫住了她。
江景鸢疑惑地轉頭。
江景漸眉頭微皺,一臉認真地說道:“要不要讓禦醫來看看,調理一下?”
江景鸢:“??!”
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誰知道來的禦醫有多大本事、能看出來多少……江景鸢眩暈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她搖頭了又搖頭,清泠泠的嗓音說道:“不用。”
江景漸面上露出糾結的神色。
他一般是不會勉強江景鸢,但江景鸢虛弱成這樣,怎麼也要讓禦醫來看看怎麼補一補啊。
想着,江景漸不死心地想要再勸:“看一看調理一下,你也不會那麼難受。”
我虛弱是“騰蛇”印記的緣故,不看禦醫我活個三五年不成問題,一看禦醫,我立馬就得死……江景鸢繃着一張小臉,果斷認真嚴肅地搬出顔如歸的名号,說道:“國師大人之前給我看過了。”
江景漸瞬間就不再提禦醫的事情了,頓了頓,他欲言又止了一瞬,還是問道:“那國師大人就沒有說要怎麼調理療養嗎?”
江景鸢漆黑的眼眸靜靜地盯着他。
忽然,她小臉一揚,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翹,一本正經地說出了一句廢話:“正常調理。”
江景漸:“???”
江景漸愕然,剛想再說些什麼,回神卻見那道瘦弱的白衣身影早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