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生殿下……”三人愣愣的,不自覺呢喃出聲。
江景鸢沒有說話,隻是朝着她們彎了彎眼眸。
三人頓時齊齊臊紅了臉,仿佛不敢直視一般,紅着臉側開了眼眸。
拈着桃紅小手帕的侍女更是雙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桃紅帕子一條邊,嘴巴微嘟,低着腦袋,視線遊移不斷。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長生殿下忽然會對着她們笑了……
…………
窸窸窣窣草木摩擦聲中,草叢間忽然冒出一個毛茸茸的兔臉,身形矯健的灰毛野兔緩緩擡起上半身,後肢站立,兩隻毛茸茸的前肢勾在身前。
長長的耳朵聞風動了動,向後一折,灰毛野兔雙目警惕地透過草木縫隙望向遠方。
細長的銀白胡須晃動,鼻尖抽動了兩下,灰毛野兔頓時彎下腰,飛快蹦跳着竄進草木深處,不見蹤迹。
叢林之外的營帳前,圍欄圈起大片平地,叢林外圍的樹木間伫立着一隊隊護衛。
其中,歌舞宴席間談笑風生。
“咳咳……咳……”忽然,上首的蒼老年邁身影發顫,低低的仿佛嗓子眼糊着一口痰的咳嗽聲随風傳過席上每個人的耳邊。
談笑聲霎時停了,絲絲輕緩柔和的樂聲中,衆人低着頭,不敢擡頭去看,也不敢有任何提及的言語——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一般。
兩個宮人低眉順眼地擡上一把雕刻滿了古樸花紋的沉重玄黑長弓。
老皇帝低咳兩聲,沙啞着嗓音緩緩開口道:
“魁首,敬以此弓。”
衆人輕輕的笑聲中,意氣飛揚的少年們也笑着離席,翻上駿馬涉足叢林。
直到走遠,回頭見身後的高大繁盛樹木遮蔽了宴席那邊的景象,衆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氣,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虛汗。
好詭異的氛圍……少年們心裡想着,手握缰繩,各自策馬聚向各自熟識的世家子弟或是皇嗣。
郁郁蔥蔥的叢林外圍,明媚的陽光透過枝葉縫隙落進林間,野兔探頭伸出草叢,鳥雀收翅落在地面啄食草籽。
微風帶着不疾不徐的馬蹄聲悠揚而來——
“哒,哒,哒……”
灰色的雜毛野兔猛地縮回腦袋,在草叢間窩緊了,落在草叢間的鳥雀也霎時撲棱棱地驚慌飛去。
一身嬌紅米白圓領騎裝的少女乘着雪白的小矮馬悠然自得地穿梭在叢林間。
陽光在前方的樹林間投下大小光束,灰白的顆粒粉塵在光暈邊沉沉浮浮,朦胧而不死闆的深林間仿佛仙境。
通體雪白的小矮馬晃悠着尾巴,帶着背上的少女,悠悠走進那片清透光亮中。
江景鸢側了側頭,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擡起一指戳了戳身旁樹枝上朝着她呲牙的棕黑色大松鼠。
趁其神色呆滞還未反應過來,江景鸢飛速收手,乘着小矮馬走遠了。
春蒐的一路上,江景鸢和小矮馬沾花惹草,隻要是能逮到的毛茸茸小動物,都被她伸手趁其不備飛快戳了兩下。
視線跟着枝梢上跳躍的鳥雀移動,江景鸢眨着眼睛盯着那個方向,忽然,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漆黑的眼眸瞬間冷靜戒備了下來,她收回視線,拉着缰繩讓小矮馬停了下來。
到底是精挑細選又訓練有素,小矮馬當即配合地止住了動作,連一向晃晃悠悠的尾巴都緊繃着垂下,全身肌肉霎時繃緊,它警惕着一動不動。
江景鸢漆黑幽暗的雙眼無聲轉動着,望向了被繁茂枝葉遮蔽的側前方。
不遠處,兩道高大駿馬狹路相逢,馬背上的一輕紫一海天青兩個人互相盯着面前的彼此,碰撞的一銀灰一墨黑的眼眸中,一方森冷,一方淺笑中深藏着冷淡。
“怎麼?大皇兄你還準備去宮裡跪一回?”江景縱拉着缰繩,橫眉冷對,刺了面前攔路人一句。
江景濉嘴邊噙着一抹淺笑,輕輕搖搖頭。
“那就把路讓開!”江景縱不耐煩和這人磨磨唧唧地打交道,冷冷地說。
看着面前的人煩躁不耐地拽了拽缰繩,策馬要從自己身旁走過,江景濉也不阻攔,隻是淺笑着說了一句:“江景漸回來了。”
“就你知道?”江景縱幾乎是下意識嗆了他一句,但手上還是控制着缰繩讓馬匹緩了步子,他一雙銀灰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身旁人的笑臉,“你到底想說什麼?别盡講這些廢話。”
江景濉又輕歎着搖了搖頭,仿佛親近熟識地念叨了一句:“你這孩子總是這樣沒耐心。”
江景縱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頓了頓,江景濉笑道:“我們聯手,如何?”
嗤笑一聲,江景縱歪着腦袋,瞥着他,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話:“不如何。”
“何必要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呢?”江景濉面露無奈之色,像是十分困惑不解。
“你不也是?”江景縱聞言沒什麼特别的反應,道。
江景濉抿嘴笑着搖搖頭,睜開的墨色眼眸中一閃興緻盎然的神采,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嘴邊的笑意逐漸擴大,然而他的嗓音始終溫溫柔柔地說道:“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