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真人。”
“也不光都是我的功勞,這院子的能耐也大着呢,看旁邊那家,那是三皇子府,咱們啊算是人家的偏院,這不,沾到了福氣。”
“三皇子的院子……有福氣?”
他可是記得老皇帝的兒子一個接一個都下去陪老爹了。
這也能叫有福氣?
“皇子本人沒有福氣,但他的院子有,有位……能人住在裡面。”
符真人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把神明兩個字吞了下去。
“哦?”
沈修齊好奇,如果是位大能,那勢必要上門拜訪一番才是。
“不用啦,你來晚啦,你進城的當日,人家就已經走了,說是……采風?”
“采風?”
這是什麼理由。
但沈修齊也沒放在心上,既然不巧,那就算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調查自己大哥的死因,以及要不要給母親去封信?
對母親而言,死了丈夫是好事,可死了兒子就未必。
“真人,可知道我大哥的墓地在何處?”
符真人當然知道,當初下葬的時候他是在場的。
“為何急着下葬?”
沈修齊高大的身形站在那裡,仿佛一座山峰般屹立不倒,但此時這座山峰冷峭森嚴。
“這倒是不曉得,當初大家一心撲在太後和你哥的風流轶事,而且反正你哥也死了,死人當然就是要下葬的。”
可這不對,沒有靈堂沒有靈位,他沈家難道是一介草民不成?
最重要的是,他們沈家沒有人見過沈修遠下葬前的屍體。
“對了,你家的爵位現在到你身上了?”
符真人随口問了一句。
“正是。”
“……那你這段時間吃點好的吧,我也得回廪豐了,對了你那隻妖我能帶走嗎?本來還以為是你路上抓的,結果居然是和你們同行。”
“綠妖我還有用,暫不能借給真人……以及真人也走不了。”
符真人:?
他正欲轉身離去,卻突然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多了許多人——正是他一碗藥一碗藥給灌到健康狀态的護衛們。
“真人,山高水長,何必拔山涉險。”
符真人對于在國都的沈修遠來說是助力,那麼同理,對于同在國都的沈修齊自然也是助力。
——沈修齊對着符真人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
在符真人被請下去後,新出爐的‘沈侯爺’沈修齊站在空曠的院子中,目光穿透重重城牆,望向遠處的皇宮方向,他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晖中拉的很長。
他想起自己幼時曾經許過的願望——坐上父親的位置。
在他已經完全不抱任何期望的年歲裡,命運的饋贈竟然如此突然。
不就是‘沈侯爺’,他也能做的很好。
微風吹起沈修齊的衣角,順便也吹飛了院子裡某一株蒲公英,它們宛如無數潔白的小傘在空中飄蕩,借着風力輕盈的飛向遠方,春日夏日秋日冬日,終于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緩緩落在了一戶漁家的院子裡。
“爹!娘!我回來啦!”
她滿頭大汗,臉頰通紅,頭發也亂蓬蓬的。
風風火火闖進自家的院子後直奔石桌上的茶壺,對着壺嘴就喝了起來,茶水順着她的脖頸流了下來,但她毫不在意隻是大口大口地喝水,仿佛要一口氣把整個茶壺都喝幹。
劉玉生躺在搖椅上,慢悠悠曬着魚仙村陰測測的太陽。
順便答了一句:“哦。”
“爹,爹,爹,你聽我說!”
劉玉生:“嗯。”
說吧,聽着呐。
少女踩上石桌,雙手握成拳頭,雙目灼灼。
屋内的莫丫頭好奇探出頭。
“聽我說,我終于知道了為什麼爹娘一直都想讓我出去跟祖父母一起生活,我也終于知道了爹你口中所說的正常人是什麼樣子,但是這并不是不可以改變的,我查了大量的古書,我知曉了真相——這是一種詛咒,一種叫人不能重新活過來也不能安然死去的可怖詛咒!所以——我劉莫,今日再次立誓,我要讓這個村子恢複正常!哪怕為此賭上我的性命!”
這道清麗的聲音像是某張網上的某一根線條,它在少女立下誓言那刻起誕生,并晃晃悠悠飄過江河湖海,融入進林青意腰間荷包裡的一幅繡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