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有你了,隻有你是真心對我的。”
顧輕風幹澀的唇張了又張,“我……”他不敢相信明钺的話,上一秒她還說沒有哥哥也無所謂,下一秒她為什麼又能說隻有自己了呢?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放棄是真的,隻有他也是真的,她會冷靜的取舍,但她也有心。
“對,隻有你!哥哥,我要一路往上走,這麼長的路難免會遇到攔路之人。是!你今天能幫我殺了顧先生,可是殺了他之後呢?就沒有别人對我心懷惡意了嗎?”
顧輕風沒有看蝴蝶刀對準的顧明傑,他始終注視着明钺,就像是注視着另一個自己,他看着她眼裡的水光,水光清楚地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你把你自己送進監獄,然後呢?我又要回到一個人掙紮求生的日子了嗎?十年二十年這麼漫長的歲月,你要我一個人扛過來、一個人對抗那些惡意嗎?我已經一個人扛了十九年了。”
“哥哥……”
明钺一向嘴硬,用拒絕否定在意、用冷漠掩蓋喜歡,即使是渴求母愛,但她也一直表現得毫不在意,她告訴所有人,她可以一個人,她享受孤獨。
謊話說多了,她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連父母都不愛的人,怎麼敢奢求别人的愛呢?
她不是不在意、不是不喜歡,她隻是不敢在意、不敢喜歡,因為得不到。
這是第一次,沒有謊言、沒有僞飾,她遵從了自己的心,她希望哥哥可以陪着自己,她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相依為命的兄妹,但是她希望此後的餘生他可以陪在她身邊。
她想試着去相信顧輕風給出的愛。
女孩的眼述說着她的在意,顧輕風沒有辦法拒絕她,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知道,他沒辦法拒絕她。
顧輕風的手慢慢收回,染血的蝴蝶刀被明钺搶過,她用衣袖把蝴蝶刀刃上的血迹擦幹淨,然後反複擦拭刀柄,努力把血迹和指紋一并擦掉,這樣即使顧明傑想要秋後算賬,也沒有證據了。
她的動作實在太過明顯,顧明傑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迹,冷笑,“哼,我要報警早就報了。”
“你以為這小子是個正常人?他如今在意你,之後說不定就要殺了你。”
顧輕風忽然握住了明钺的雙手,嘴唇顫抖着,眼裡的濕潤還沒有散去,使勁搖頭,低啞着嗓子說:“我不會。”
明钺回握住他的手,淺淺一笑,“沒事,我也不是正常人。”
顧明傑嫉妒的嘴臉實在太過明顯,明瑛忍不住開口趕他走,“行了,你鬧了這一頓還不夠嗎?趕緊走!”
“憑什麼是我走,顧氏是我的,該走的人是你們才對。”
“顧董,我提醒你一下,這裡是總裁辦公室,即使你是董事,想要進總裁辦公室,也要打審批走程序,您若是有什麼不滿,下個月董事大會,可以罷免我。”
“但現在,請你出去!”
明瑛聲音不高,但着實拿捏住了顧明傑,顧明傑這個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這套準則被他發揚到了名下的大小公司。
自己提出來的準則,不能不遵從。
他悻悻然離開了總裁辦公室,明瑛看着兩個孩子,歎了口氣,給兩人倒了杯溫水,
“我出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三十分鐘後回來,你倆把話說清楚。”
明瑛走後,顧輕風才徹底放松了下來,肩膀無力地倚靠着厚重的書櫃。
“怎麼了?顧……”
明钺話未說完,顧輕風忽然伸手拽住了她,明钺整個人直直撞進了顧輕風懷裡,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腰肢。
刺眼的光線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将書櫃前的塵埃切割得支離破碎,一如被打碎的冰殼,冰殼之下,是兩顆柔軟心髒的緊緊相貼。
明钺掙了掙,沒掙開,某人也抿緊唇,一言不發,一副耍賴的模樣,明钺從未見過顧輕風這幅強盜似的樣子,這和之前紳士的行為簡直大相徑庭。
這還是之前那個連座位都要隔着一個的顧輕風嗎?
她一時失笑,掙脫無果,隻好接受了某人的擁抱,指尖百無聊賴地纏着某人的頭發。
母親讓他們倆把話說清楚,可是明钺也不知道要說清楚什麼,事情不是解決了嗎?
顧明傑再是威逼利誘,她不會答應顧明傑的無理企圖,母親都要和顧明傑離婚了,顧家的事情是徹底和她沒關系了,還有什麼要解決的呢?
明钺眯着眼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了一個未辦事項,“那些股份……”
不等明钺說出退還股份的話,顧輕風就已經先開口攔住了她,他睜着紅通通的雙眼,眼裡水漣漣,
“我們立馬去簽字!”
“欸?我是要還給……”
“不許!”顧輕風睜大了眼睛,牢牢盯住她,“你要是敢還給我就是不認我這個哥哥。”
明钺原本理所當然的神情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沒有底氣,“可是……我母親和你父親離婚之後,我們就不是兄妹了啊,再說了,我們本來就不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聲若蚊吶,她總有種自己再往下說,某人會咬死自己的錯覺。
顧輕風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憤憤,“你要是不認我,我現在就去把我爸殺了,或者我把離婚這件事攪黃。”